梁越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泪水混着泥土,又糊了自己一脸泥。
等到夏运安排人抬他回去的时候,梁越哭得一抽一抽,停不下来。
脸上白一道,黑一道,轻一道,紫一道,看得夏运于心不忍,脸迈过去,差点良心不安。
安排人过来给梁越检查身体,知道对方是皮外伤,夏运没再在意。袖子里兜着下架药铺里出品的金疮药,转身离开。
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没必要浪费药。
这等金疮药,一经推出,便受到广泛好评,每天都会卖断货。
外面的人想买,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各种托关系。
能省一点是一点。
省下来的可以拿去换钱。
找到夏岚风,夏运抚了抚袖子,瞥到夏翠薇,让她下去。
夏翠薇目光落在夏岚风身上,小姐没发话,不用听。
脖子一梗,夏翠薇假装看向其他地方,不理会夏运的暗示。
夏运欣慰又心梗,漏风的小棉袄,这下是彻底不听话了。
夏翠薇心道:“不是你让我听小姐的话嘛,我很听话,老登你那是什么意思,还瞪我,你瞪啊,我当没看见,哈哈!”
嘴里不说,行动表示,心中窃喜。
夏翠微就杵在那,不动就是不动。夏运则是有一种吃饭睡觉打孩子的冲动,叛逆期,虽迟但到。
终于理解,为何小姐如此厌恶熊孩子了。
“夏管事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父女俩的眉眼官司,夏岚风尽收眼底,这个时候,她也觉得夏运逾越了。
夏翠微是她身边的人,做什么不做什么,自有她这个主子做主,什么时候轮到夏运当着她的面发号施令。
夏岚风平静如波,夏运无端打个寒颤,恍然大悟。
他弯下腰,抱拳道:“是小人逾矩,请小姐责罚。”
他竟然当着小姐的面,命令夏翠微,差点将小姐的威压踩下。
这个样子,和他平日里的谨慎大相径庭。
夏运恍惚了下,干脆跪下来,“小姐,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不关翠微的事。”
额头冷汗直冒,夏岚风明明就那么坐着,也不言语,却给夏运莫大的压力。
幸好,幸好翠微没听他的。
五斗翘着脚丫子,在一旁近距离观赏夏运的窘态,调侃道:“夏岚风,你什么时候如此喜欢以势压人?瞧瞧,都给你吓傻了。”
“傻了吗?我看不一定。势是我的,为何不能用。没势都要借势,有势还要自己藏着收着,没这个道理。”
语气很冲,五斗一下子正襟危坐,脚丫子也不晃了,摆出一副乖宝宝模样,戳着手指询问夏岚风。
“怎么,谁惹你生气了?”
“没,收拾一个飘了的下属,还能扯到谁身上。”
夏运飘了,一年多来,夏岚风很少出去,夏运统领夏家大小事,被人恭维久了,慢慢的就飘了。
飘到分不清大小王。
夏岚风要动他,也只是一个手指的事情。
不动他,不代表不能动,而是不想动。夏运能力极强,夏岚风需要那么一个人为她打理杂事。
也不是非他不可。
夏运要是如此继续下去,夏管事这个名头,能不能落到他身上,只是夏岚风一句话的事情。
比起审时度势,夏运确实优秀,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姿态极低,当场告罪。
“是夏运的错,请小姐责罚,夏运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再给夏运一个机会。”
夏运匍匐在地,场中的低气压,连夏翠微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到。
夏翠微迈动步子,想要出来求情,一看到夏岚风平静的脸,顿时将求情的话全部咽回去。
快去走到夏运身边,跟着他一起跪下。
她不是个聪明人,但也不是蠢人。
不知道夏运是如何惹恼夏岚风,她不站出来,于心不安。
“起来吧,下不为例。”过了一刻钟,夏岚风方淡淡开口,知晓夏运从梁越那边过来,而她,暂时不想有人对梁越的教育提出异议。
身为天命之子,梁越定会走向高位,一个对底层人民没有怜悯之心的人,一旦他走向显赫位置,将是百姓的灾难。
趁着还能教,她尽量教。
教不了,大不了这单她不要了。
今天是敲打夏运,同时也是敲打梁越。
对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使手段,他是真能。
“夏管事,万象城那边有批货,你亲自跑一趟,还有,制作金疮药的原材料,记得大量收购,以备不时之需。”
“小人明白,小人会亲自前往。药材种植问题,不知小姐可有吩咐?”夏运卑躬屈膝,自从他成为五品武者后,姿态再也没放这么低过。
只能说,夏岚风太让人高不可攀,不服不行。
“药材种植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会找人安排,做好你该做的事。”
夏岚风的语气,明明没有多严厉,却自带一股长期处于高位的压迫感。
“是,小人明白。”夏运低头退出去。
夏翠微重新跪下来,磕头道:“小姐,是我的错,不应该和父亲走太近。”
夏岚风笑着摆手,温和道:“不怪你,你们是父女,错也不在你,起来吧。”
错不在夏翠微,那就在夏运。
夏翠微瞳孔一缩,聪明的没再问,心中默默祈祷:“爹,你自求多福,女儿帮不了你。”
处理夏运的事情后,夏岚风起身来到书房。
夏岚风的生活很规律,早晨去夏府后山练习武技,下午到书房,阅读典籍加改良功法,晚上修习功法。
无杂事侵扰,夏岚风进步飞快,已经进入八品武者行列。
一进入书房,五斗紧皱眉头,定定看着夏岚风,似乎正被重大问题所困扰。
“夏岚风,夏运有异心?”
“没有,”夏岚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不过,人确实飘了,需要敲打敲打。”
“哦,我还以为他真的有异心,想要背叛呢。幸好没有,否则夏岚风你危矣。”
这话夏岚风不爱听,她反驳道:“为何觉得是我危,不是他父女俩危矣呢?”
五斗扭着麻花笑道:“不是怕你伤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