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光上林苑
作者:抱璞老人   阴谋天下秦二世最新章节     
    鲋茁对院外的声音毫不在意:“诸位豪侠不必惊惶,想这村内的些许动静,必是彭越的那些兄弟自取死路。”

    彭越面不改色:“看来鲋茁兄弟带了不少人来。”

    “那是自然。”鲋茁仰天大笑:“我知道你不过百十兄弟,所以我也就带了二百人来。就算你彭越的兄弟强悍,两个对一个,总不会再输了。”

    “怎么样?”鲋茁又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伙首们:“你等是跟着彭越在大泽上喝风,还是跟着我去丰邑将军雍齿那边披甲执锐好好干一番大事?”

    彭越还是那般淡淡的:“雍齿叛刘季,被刘季死缠滥打不得脱身,现在听闻刘季又得了砀郡,实力大大增强了。这一来那个雍齿自保都难说,又能做何等大事?”

    “雍齿成不成得大事由不得你说,你还是想想活不活的过此时吧。”鲋茁看院内的大多数人似乎都并没被自己说动,都瞟自己一眼就又看着彭越,对彭越所言大都点头赞同,面上现出了狞厉之色。

    他心里打了几个转,想想只有杀了彭越才能立威,才能让这些人听从自己,那还跟他废什么话。

    所以他说完这句狠话,两指一撮就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唿哨,随着唿哨声起,院墙外当即立起一群人,手端硬弩指向院内。

    鲋茁一指彭越狞笑着说:“随你牙尖口利,也利不过弩箭,你去死吧。”

    说着手向下一劈,院墙上立即射出了一排利箭。

    鲋茁的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浮现到脸上,就听到身边几声惨叫,自己两腿也被什么撞击后一阵刺痛。他不由自主的一下摔趴到地上,想要翻身坐起又是一阵剧痛,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原来墙头射出的利箭并非指向彭越和郦食其的主席位置,反而是鲋茁这几个立在院当中的人成了箭靶子。

    从院墙到院中鲋茁所站位置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鲋茁身边那几个兄弟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连中数箭,一直穿透到胸前,摔在地上都没有翻滚就无声无息了。鲋茁用双手撑起上身回头一看,自己双腿上各中了一箭,和死了的那几个兄弟一样完全被射穿,箭头都露到了腿外。再抬头看向院墙,那上面的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连彭越的人都不是。

    他以前也跟彭越称兄道弟过多年,所以彭越那百来号人他至少认识一多半,可现在立在院墙外露出上半身的全是身材颇为高大的陌生壮卒,且都穿着整齐划一的衣甲。刚刚射完弩箭的一拨弯身消失在院墙下,立即又有一拨立起,平端上着箭的硬弩,指着鲋茁。

    院门嘭的一声再次被推开,一个浑身甲胄、嘴边一圈钢针般胡须的牛眼将军按剑大步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几个亲卫中有两个人上前一把把鲋茁从地上提了起来,两把短剑一挥就砍掉了鲋茁腿外露出的箭头,再单手一拽从尾羽一侧把箭杆抽了出来。速度之快,动作之麻利,在鲋茁被拔出箭杆吃痛的那一声惨嚎声消失之前就完成了,此时那位将军模样的壮夫刚刚走到彭越和郦食其身前正在行礼。

    那两个亲卫拔掉鲋茁腿上的箭后另外两个亲卫来半蹲用麻布把他两腿的伤口扎好,接着就抹两肩拢二臂把鲋茁捆了起来。

    彭越也没去看亲卫们收拾鲋茁,拉起那个将军的一只手往上一举:“诸位,某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占据了野泽西北廪丘、郓邑一带的那支义军首领,也是某的军师郦食其先生,”他转头看了看郦食其算是介绍,“是食其先生的胞弟,将军郦商。”

    院内的各路首领立即嗡嗡的议论起来,一直看着彭越似乎没有扩大自己团伙,原来他早就掌握了大泽那边那支足有万人的军队了。从刚才院墙上伏击鲋茁的动作上,这些人可是真正经过训练的军卒,绝非自己这帮青壮水匪可比。

    郦商双手抱拳,向院内各方团团施礼,下面的人这回不坐着了,全都站了起来纷乱的还礼。

    彭越抬手向下虚按了一按:“兄弟们都坐,都坐吧。”

    等院内重新安静下来,彭越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对着鲋茁咧了咧嘴:“你以为你带着二百弟兄偷偷摸到这里我等会完全不知?前数日将军商的一个千人营就已经把你那几个小村围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等的监视之下。今晨你带人出村登舟而来,早就有斥侯驾快舟先来通报过,而且某这村外也有几日前就屯驻的一个千人营,你那二百人现在恐怕很多都已经成了无头尸。”

    “当然了,”他一脸温柔的看着鲋茁:“即使你不来送死,你村外的那个千人营也会把你村内这些小兄弟们杀干净。没办法,谁让你占据了泽口与南济水相通的重要位置呢,这等地方可不能由你这样不跟大伙一条心的人控制着。”

    鲋茁使劲啐出一口吐沫:“彭越,我既然被你抓住,你也不用如此羞辱我,要杀就杀,忒多废话。”

    彭越赞赏的点点头,对两边稳住鲋茁因腿伤站不住的郦商亲卫一挥手,两个亲卫就把鲋茁拖出了院门。

    “兄弟们也都看到了将军商的军卒,”彭越抬眼看了看院墙,此刻那些军卒当然已经从墙头消失了,“是不是比咱们自己的兄弟们更像一支真正的军旅?”

    “想要在这乱世中生存,还要发展壮大我等的力量,靠我等从前那种松散的、打不过就跑的打法,我等又能有多大的机会?夺下城来也守不住,那我等还聚拢成军干什么?尤其当我等的基业大了必定会为其他各方所觊觎,那些人起事早,且经过大小战阵的磨砺,若我等不能真正成为训练有素的军旅,那就不是得不得的到好处的问题,而是能活多久的问题。”

    彭越越说话语越严厉:“尔等都想想,既然我等相聚成军是想要做大事,是否需要按军法行事?”

    彭越的话音才落,院门一响,一个郦商的亲卫捧着托盘把鲋茁的脑袋端了进来,另一个亲卫干脆利落的向彭越半跪行礼:“报将军,鲋茁已斩,其所带随从二百零四人,斩杀九十六人,拿下一百零八人,候将军令处置。”

    “抓到的人先关着,少顷再说,死了的水葬。”彭越回答道。

    “喏。”一个亲卫有意无意的把鲋茁的脑袋展示了一圈,把托盘放在彭越的案头,出院传令去了。

    彭越的话,加上鲋茁脑袋血淋淋的效果,迟到的那十几伙小首领开始战栗起来了,三十多人全都俯首而跪:“我等知错了,还请饶恕我等这头一次。”

    彭越慢慢踱着步走到这些人面前,郦商的另两个亲卫跟在他后面:“尔等以前一直是我彭越的兄弟,我也不想杀你们。可既然你们都答应了不按期而至甘当军法,做人有信,我又该如何对待你等呢?”

    他停下来似乎在思索,那些人都把头贴在地上不敢说话。

    片刻后,彭越一指那个来的最迟的团伙首领,两个亲卫立即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控制住。

    “你不是距此最远的,你却来的最迟。我等成军起事,诸位都是某的兄弟,是某的手足臂膀。迟到者虽众,某也不能都斩了自折臂膀。但军法要遵,所以就只以你的首级作为警示了。”

    两个亲卫拖着那人就往院外走,那人哭嚎着大喊饶命也没用,转眼他的脑袋也放在木盘中端了进来,放在鲋茁脑袋边上。

    在座的都是风里雨里打渔的人,也都是泽里泽外当水匪混黑道的,能当上团伙首领手中必然也都有人命,性格刚毅、杀人不眨眼是他们的特征。可是看到摆在彭越席案上的两颗人头,他们心中都有些战栗。

    这两个人以前都是野泽上的兄弟,大伙相互之间都帮过忙,都打过很多交道,但到了真要大伙齐心协力的时候,这些不和谐的因素也就都被彭越坚定的清除了。尤其是杀掉迟到的那个人,说明了彭越是认真的,也是有魄力带领大家谋生存、求发展的。

    想到这一点,院内的所有的首领们心中的战栗感缓缓褪去,对刚刚的血腥慢慢释然了。

    令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泽西北那占据三城的万人军,居然早就掌握在了彭越的手中,看到那些军卒沉默中的散发的铁血之气,他们甚至有些心热,要是自己的这些兄弟也能达到那样的水平,那战斗力虽不敢说翻番,也会大大提高一大截。如此,在这乱世中为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混出个比当水匪更好前景,也未必不可期待。

    彭越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在震惊之后表现出的神色变化,看到他们望向自己本来敬畏的眼神中多了一抹炽热,他转头和郦食其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局已定。

    _

    上林苑的小湖边。

    湖水在微风下起着皱纹,皱纹又传递出去。旧的皱纹没有抚平,新的皱纹又生了出来,一圈一圈的交错而过,变成更为复杂的图案。小鸟早已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欢快的在湖面、湖畔的林间,飞舞着,鸣叫着。湖边的树木上,嫩绿已经过渡向翠绿,但仍不似夏天那般深绿。

    小湖边上欢快的叫声不是小鸟们的专利,还有一小群叽叽喳喳比小鸟还高声的小妞们在闹腾,那自然是皇帝的宫妃们在玩耍。因为皇帝的地盘上,不是主子的人是不敢这么放肆的,而且也只有咱们这个胡亥做大主子的情况下,宫妃们这些主子才能放开身心。从皇帝到宫妃,其实都是一些不到二十岁的青少年,总被宫里的规矩捆着,也着实有未老先衰的感觉。

    现在则不然,在有着两千多年后思维的皇帝纵容加怂恿,有深刻理解皇帝心思的皇后放任加推动,胡亥的后宫充满了活力。菡萏、芙蕖、海红在青青草地上奔跑追逐,像几只翻飞的蝴蝶。

    臧姬被取消当值,以宫妃身份一同来玩耍,经过这些时日胡亥和景娥的共同“调教”,也喜欢上这样的家庭化轻松氛围,放开了自己的身心,站在边上给菡萏她们起哄。景娥则在离岸十多步远的湖面小舟上,笑吟吟的慢慢看着风景,看着湖边奔跑着的笑语。连襄姬都被胡亥硬拉了出来,只是嗜舞的本性难移,漫步中都轻快的带着舞韵,让这些宫妃们身边的宫人们似乎都看到一个草尖上的春仙子。

    湖边上林苑那些“资深”的内侍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主子们吩咐做事,内心里却在惊叹,二世皇帝和始皇帝简直是截然相反。始皇帝时代的宫妃们都是老老实实缩在自己的宫院内,始皇帝又是个严肃而威权之人,宫中也罢,上林苑也罢,皇家地界上,威严和肃杀总是伴随在一起的。

    二世皇帝好玩儿,好乐儿,御下甚宽,近一年宫中完全没有宫人和内侍因为做错事情被打杀。只是礼不可废,规矩不可废,皇帝家的权威不可废,所以宫人和内侍们还必须严守相关的律法,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皇帝最严格的的诏令就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宫内的事情传到宫外(皇帝有意而为者例外),犯了这个那就看你传出去的内容了,送掉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其他的,自有各级管理岗照律法行事。

    至于在现在这样完全没有外臣的场合里,不但宫妃,就连宫妃的贴身宫婢都可以很放松的玩耍一番,只要自己主子不约束就行。这一切对于见到皇帝不多的上林苑内侍而言是新奇的,而各个宫妃院内跟来的内侍则早就见怪不怪了。

    胡亥自然很喜欢这样的效果,在他这个真身的遗传记忆中所饱含的那些对下人们的工具化、非人化观念早就被他丢掉了,让自己的小女人们快乐生活,让自己和小女人们身边的服侍者快乐工作,也算是在尚压抑黑色的秦人宫廷中显现一些不压抑的内容。

    作为皇帝,胡亥自然不好参与到小女生们的嬉乐中,他只是在岸边搭起的一个遮阳的三面敞开大帐内坐着吃水果和喝小酒,开开心心的看着小女生们开心。大帐四角依旧有四个锦卫跪坐,甲卫散布在五十步外,盾卫和锐卫在更远一些的位置构成了一道隐形的防卫线。虽然在上林苑这一皇家园林内,三卫的警惕性也没有丝毫放松。

    一个外围的锐卫快步走到账外的韩谈身边说了句什么,韩谈就向皇帝禀报说,辅王来了。胡亥随意的点点头,片刻后公子婴就出现在账外向皇帝行礼。

    “皇兄过来坐吧。”胡亥有点没好气的说,“本昏君想要和后宫们乐一日,皇兄还一直追到上林苑来。你要是也想在这儿乐乐,倒是把夫人们也都带来啊,索性大家一起在这儿开心一天。”

    公子婴带着歉意的笑了笑:“陛下,非是臣一定要扰陛下的兴致,确实是有些军务讯息,臣思量再三,还是早些报给陛下知晓为好。”

    胡亥撇撇嘴:“能有什么大事儿,左右不过是吕臣打到了陈郡,这事情我和上卿早就安排好了方略。难道方略出岔子了?”

    公子婴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陛下天纵奇才,一猜即中,确实是此事。臣是觉得,既然春至,山东各路叛军应该会重新活跃起来,因此所有的军情还是尽早让陛下知道,陛下也好做通盘考虑。”

    公子婴作为郎中令,搁现在说就是皇帝的大秘书长或者办公厅主任,所以他要认为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总觉得要第一时间让皇帝知道。尤其陈平已经去陈留做他护军都尉该做的提振军心思想工作,所以公子婴认为自己更应该做好天子近臣这份有前途的工作。

    见到公子婴到来,芙蕖等也就不再追闹而安静了下来,不然声音太大影响帐下皇帝和郎中令商讨军政,那就太没眼力劲儿了。景娥也让内侍将小舟靠到岸边,招呼襄姬过来,几位女子围着早就铺陈好的席位喝蜜水吃小点心,尤其是近来皇帝又与尚食令用面粉嘀咕出来了几十样小糕点,有不少还是带馅儿的,什么豆泥馅、芝麻馅儿、椒盐馅儿、枣泥馅儿、莲蓉馅等等,都加了蜂蜜在里面,香甜可口,另外还有用腌肉(腊肉)、腌鱼做馅儿的,咸蛋黄做馅儿的,鲜肉馅的一样也有,更是别具风味儿。

    宫妃们有的吃,自然胡亥这边没道理没有,所以胡亥一指装着小点心的食盒,韩谈赶紧从帐后拿出另一个食盒放在公子婴面前打开。

    “我让尚食府弄出来的面食小糕点,皇兄尝尝。”

    公子婴拿了一块圆饼,其实就是做成了后世月饼的样子,他拿起的这块里面是枣泥馅的,大袖遮嘴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立即又咬了一口。

    “好吃吧。”胡亥又带出了惯常的小得意。

    “美味儿。”公子婴手中的饼只吃了不到半个,有点依依不舍的放回食盒上层:“陛下,是否可将这个食盒赐给臣带回去慢慢品尝?在陛下面前臣要顾着礼仪实在不能细品真味儿。”

    “嘁!”胡亥翻了个白眼,“这儿没有君臣,就你我兄弟,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你尽管吃,朕恕你无罪。韩谈,把各种馅儿的另外给辅王装几盒子,让他带回去也给夫人和公子们都尝尝。”

    公子婴笑嘻嘻的行礼谢恩,把那半块“月饼”又拿起来咬了一口,也不用大袖遮嘴了。

    “既然你都来了,那就把陈郡的事情说说吧。”胡亥也拿了一块点心慢慢咬着。

    _

    追杀庄贾的骑军一直靠近下城父都没有追到庄贾,分出一伍骑卒回陈胜宾天之地传讯,让那里的人带着陈胜的无头尸尽快赶来,其他人则直接进入下城父将这一噩耗报给了吕臣。

    虽然陈胜是闾左,但他身边的忠臣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蔡赐、张贺,以及这个吕臣。胡武和朱防不能说不忠,只是名声太臭了,很多历史学家都认为陈胜最后与部属离心离德的重要原因就是这二位。但是也应该说明一点,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陈胜当了王就耽于享乐,也不会有胡武和朱防的勒索空间。

    陈胜、吴广率先揭竿而起反抗暴秦,这个带头效应是非常强大的,所有的后续起义者大都很尊敬陈胜,至少也要借陈胜之名作为大义。像吕臣这样的人,则是实实在在佩服且忠心于陈胜。

    吕臣应不属于闾左,因为其父吕清曾当过项氏所建立的西楚王国令尹,类似宰相的位置。即使是因为安抚吕臣而给他爹的名誉职位,至少也说明吕臣父子都是识文断字的,不同一般农户,所以吕臣并非只是一个莽夫。史书中没有交代陈胜的好友中是否有吕臣这个人,也没有给出吕臣的家乡,所以本老拙就当他俩都是识文断字的友人吧。

    吕臣带着除陈胜那三千护卫军之外的所有军卒,回到下城父的时间也没多久,猛然间陈胜被刺这一噩耗传来,整个人当时都懵了。

    不过大王既薨,他就是这支军队最大的首领,所以他压下心中的悲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听了整个陈胜被刺的经过,然后一方面急命接回陈胜的无头尸身,另一方面他立即想到了屯在蕲县的项羽军并派出了使者。既然说庄贾带着陈胜的人头逃向了陈郡,他总是要尽可能的把陈胜的脑袋夺回来,能得到项羽的支持那是最好。

    在他向蕲县派出使者的同时,他还向陈郡派出了斥侯,看看陈郡是否有庄贾逃入城中的确切消息,如果可能还可以打探一下陈胜的首级是留在了陈郡,还是被送到关中去了。

    陈胜的遗体接回下城父后没多久,去陈郡打探消息的斥侯也传回了答案:庄贾不但确实逃进了陈郡,陈郡郡守还公开办了个向庄贾授四等不更爵的仪式。在授爵之后,郡守殷通还给了他一个院子居住,只是之后庄贾就一直躲在院子里再没出来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