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呼!故太子有段誉之仁,乔峰之气概,却得慕容之命,老天何其不公哉!”
“噗嗤!”
段妙姐端了冰水进来,听见姜阿宝把“嗟”错读成“差”,当即失笑,手故意一抖,一碗冰水全倒在她胸前。
“啊,你要死啊!”
阿宝跳起,就要与妙姐厮打。
两女原本关系最好,可自打老仙进老营寨写稿子,阿宝就老偷偷跑去与他痴缠。
羌女风俗与汉民大不同,爱你时一味火辣奔放,动辄就坐在老仙腿上,作风大胆,看得妙姐面红颈赤。
她没阿宝脸皮那么厚,但手底下小动作不断,争风吃醋是平常事。
老仙也不以为忤,白天训斥几句。到了晚上,大被一遮,只管胡天胡地。
“那说话人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蓝灰色。只听他两片梨花木板碰了几下,左手边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唱道:”
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笑傲此生无厌倦……”
案牍之上,一边是杨寓寄回来的鸽子信。一张张小纸条,排的整整齐齐。
是从书商那里反馈回来的各方人士的书评,评论的正是如今最热销的小说【天龙八部】。
如今全书已发完,由于市场响应热烈,龙门书局那头还在加印,但预计一个月后差不多就完活了。
据说太子朱标是听完了此书才闭的眼,当时最后一卷还没出,皇上叫人把书稿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的。
这个传闻不知真假,但进一步刺激了小说的销量。
一方面是杨寓催稿,另一方面,刘学勤也着急多挣些钱。
【射雕英雄传】从题材、剧情来说,无一不合乎当今主旋律,销量预期没得说,根本不作第二书选。
只是这段时间忙于教务,加上两个老婆添乱,刘学勤的写作进展拖拖拉拉,刚把第一卷写完。
“阿宝,这个字读【结】音,你不要着急,没事多跟妙姐学。我跟你说,处处留心皆学问,拿你养猪这事来说吧——”
他停了笔,回头看见阿宝正整理衣衫。只见那湿衣被茅窗外的阳光透射,胸前白兔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量子纠缠,能量跃迁!”
刘学勤只觉道心松动,呼吸都粗浊起来。忙默念咒语,才将心火压了下去。
“这两个小妖精,真是要命!”
心里暗骂,面上不动声色说道:
“就拿养猪老说,你是养殖场主事,要做的不是每天端着猪食盆去投料,也不是拎着水管给猪洗澡。”
“不是说不可以做这些,只是你要学会抓大放小。”
“猪每月增重几何?哪种饲料配方最优?山上有多少饲料储备?往来需要多少人力运输?”
“猪粪养殖的蚯蚓繁殖力如何?如果过冬,怎么给蚯蚓保温?暖房之事是不是该提前纳入你的计划?”
“山上种的苜蓿草,牛羊都很喜欢吃,还能分出多少喂猪?能省多少饲料?”
“谷地的溪水白白流走,冬天断流怎么办?大伙儿凿冰吃吗?早就跟你们说要建几个蓄水池,怎么不见你动作?”
“还有澡堂……”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归结为,这都是些数学问题。
可阿宝一看那些报表就头大,根本不耐烦管这些,统统丢给杜三角。她阿爹的牧场有不下五千头羊,阿宝以前管的得心应手,从来没丢过一只羊。
也从来不知羊群的具体数目。
“我才认了不到五百个字,你又让我学管理,又让我学数学,人家不会嘛!”
姜阿宝也觉得委屈,她现在觉得老仙可能真是神仙,脑子里的学问怕是雅安的大雪山都装不下。可做仙人的老婆,有时候真的好累。
“妙姐,你怎么教的,是不是又偷懒了?”
“我哪有!”
妙姐翻个白眼,小声嘀咕,“都是些培训班的内容,她学不会我有啥法子哟!”
她学阿宝的四川腔调,果然惹毛了羌女,怒道:
“你们合起伙欺负我!我知道,你喜欢蓉妹妹那样的女子,聪明又能干,可惜我不是!”
说完,便哭着跑了。
“哎,这怎么话儿说得?”
一旦掉进女人的旋涡,刘学勤的那种从容气度顿时全无,也不会哄,也不会说情话,只得打发妙姐去找。
“放心吧,一准是去东坡的竹林喂鸡去了,等太阳下山,就带着鸡蛋和蘑菇回来了。”
妙姐对她的秉性了如指掌,知道她发泄完情绪就没事了。
“她不是那块料,要我说,你还是尽快把她的肚子搞大,有了娃娃,她也就消停了。”
末了,她又补了一刀。
“怎么跟师尊说话的,真是粗鄙无文!”
刘学勤板起脸教训她,想了想,觉得阿宝的性子跟木婉清有几分相似,不过那种直筒筒的性情,自己却很喜欢。
“你是军需书记,又是军机处行走,这种事须得时时提点我。你去找天球,传我的话,把杜三角扶正了罢。”
“至于阿宝——”
他沉吟了会儿,说道:“她不愿在堡子里住,你就带带她吧,也不要给她职衔了,徒惹人笑料。”
又怕阿宝心生芥蒂,他又让妙姐去开解一二。
“哼,我看你最爱阿宝妹子,从没对我这么体贴。”
妙姐却打翻醋坛子,不满地抱怨道。
“我向来一视同仁!”
刘学勤信誓旦旦,可又觉得有些亏心。大妇、二妇、三妇姿色平平,自己对她们似乎没那么上心,更像是,像是履行义务罢了。
“那你给我些钱。”
段妙姐伸出小手,殷切地望着他。
“咦,要钱干嘛?你的俸禄好像不低嘛。”
妙姐在道场的时候月俸就已涨到二两,如今在教中有了差事,已经领到五两银子的月俸。吃穿用度都有马宝梅管着,不用媳妇们花钱。
“我爹跟你做了杀头的买卖,我那几个娘家哥哥也断绝了仕途,老早就求我办一门产业,只是我一直开不了口。”
段嗣宗虽然位居知府,可受了老仙影响,从不向老百姓伸手,反倒没少往教中贴补香资。
所以他家的家底并不丰厚,和刘用家没法比。
“哦,这确是我疏忽了。”
刘学勤停了笔,看着陪伴自己七八年的女子,有些歉然道:
“如今教中执事多有空缺,你哪个哥哥若有本事,不妨推荐来试试,咱也来个内举不避亲。”
又取出张五千两的银票给她,笑道:
“说起买卖,我倒想起一桩,这钱想来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