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是彩色印钞机?”
塞音印刷厂,刘学勤饶有兴致看着眼前一台小巧精致的印刷机。
比之那种笨重的印书机械,这款改进很多,已经无限接近后世的圆盘凸版印刷机。
“是的,师尊你看这里——”
党娥将黄、绿、蓝三色油墨挤在铜盘上,用刷子刷均匀,抬起油墨辊,使其与圆盘接触。
将刻好的钞票母版放入卡槽内,用力压把手,皮带带动纸轴送纸,并完成一次印刷。
“可以啊,这都半自动了!”
看着裁剪出来,字迹清晰花花绿绿的钞票,刘学勤也有些激动。
“是啊,说起来还多亏了莫尔根。”
原先这印钞机是手动进纸的,有次莫尔根过来玩,看到后奇怪地问党娥,干嘛不搞成自动进纸,这样多慢啊?
党娥问他怎么搞,莫尔根随口说只要将用母版倍距的纸卷,用一个定轴一个动轴带其转动不就可以了。
还说新出的圆筒厕纸,缝纫机上的线筒,还有陶氏机的纱轴不都是这么玩的嘛。
然后说要去敲打敲打老陶,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莫尔根今年十三岁了,被老仙调教的不成样子,整天要敲打这个敲打那个的。
“天才就是天才,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党娥醋意满满,这台机器是她领着项目组一点点搞出来的,花了三年时间。人家莫尔根只看一眼就给她解决个大问题,但就很气人。
“嗯,这个机子做大些,用来印报纸效率高很多啊,就是制版……”
刘学勤根本没注意她吃醋,反而联想到报纸。
“制版不难,现在都是蚀刻法,母版也可回收的,成本很低。”
了凡接过刘学勤的话,这次印钞的彩色油墨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基料还是用煤焦油和桐油之类,但为了调出色彩,天晓得他尝试了多少颜料,多少组配方。
迄今为止,彩色油墨的配方就了凡一个人掌握,连本思也不知道。
见他急吼吼的架势,刘学勤就知道憋着事呢,想了想说道:
“伏龙油墨给了凡五成股份,回头你们做个工商变更。你们师徒也该思春了,攒点儿钱,多娶几房妻妾也好。”
党娥直接丢给他个白眼,心说你把我们当牛马,让我又当首座,又当部长,还得带项目组,我累不累啊我,您倒是给我也找个伴啊!
“咳,咳!我不要钱,我愿意把方子先给教里。不过我那徒儿本思看上刘氢了,您看能不能给说合说合?”
“瞧,我说什么来着?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对吧?一个破油墨方子,就想把我妹子拐走,老牛鼻子你真是不当人子!”
刘学勤笑骂着,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又问:“本思搞不搞的定啊?搞定了我才能说,要不我可不管。”
“搞得定,搞得定!”
了凡的老脸笑成朵花,虽然师徒一起投了塞音教,但他心里一直把本思当儿子,自己好像没有还俗的愿望。
刘学勤一直怀疑,本思是不是他的野儿子。
搞定就好说,刘学勤自无不可,回头跟老娘打个招呼,按凡俗规矩准备聘礼,成亲便是,这都老大不小的了。
不过一个玩火药的,一个名字里带“氢”。
“咦,刘——氢?快去找老陶过来!”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起老陶抱怨热气球不过瘾,以前老没时间,现在稍微宽松些了,自己可以把飞艇造出来啊!
三月一号,狄道县第一家塞音银行正式营业,面向全区兑换塞音纸币。
先前已经通过塞音时报做了相当长的铺垫,除了没有样板,纸币都有哪些技术特点,如何防伪,币值种类等,都有全面介绍。
户部也刊登了文章,说明了这次币值改革是以金银为本位币,用户可以通过银行,兑换相应面额的金银。
这里就有些玄机,老百姓解读的是存进去一两银子就发行一两纸币。其实纸币只有含金量高低之分,从来没有百分百的,但是官府自然不会明白告诉大家。
为了配合纸币发行,印钞厂特地发行了银行特地发行了一钱面额的金币和一两面额的银币。至于铜钱,自治区也很缺铜的,就让它逐渐退出吧。
由于先前有过买教库券的经历,这次纸币的筹备也很充分,所以自治区的纸币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很快就推广开了。
而且银行存款还有利息,不少地主老财都把自家窖藏的银冬瓜之类挖了出来,搬去银行里存了。
其实民间存的金银不少,只是好些进了坟墓,还有因为战乱,很多人跟财产失联了。加之先前被异族统治,北元提桶跑路时,肯定也没少卷钱就是。
久已赋闲在家的王西宝静极思动,看到人家用花花绿绿的票子,想着把自家的银子搬出来“晒晒”。
他儿子很快就从狄道灰溜溜地回来了,“人家不给换,不给存,说咱们爷们儿早就上了黑名单,让我回去啃银饼子吧!”
儿子气哼哼说道,没给老爹好脸。因为拖欠税款的事,他不知道挨了多少嘲笑和白眼,搞的快在自治区待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明儿就把税钱给官府送去。”
王西宝长叹一声,流下两行热泪。这些年他的心理防线也在一点点崩塌,长生天终于将他家抛弃了啊!
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忙说道:“你跟他们说,滞纳金一文没有,税钱,税钱他们爱要不要!”
出人意料的是,经过一番拉扯,王西宝最后还是补齐了滞纳金。
人家税官又不傻,你都投降了,那我还急个什么劲啊。再者说了,你王家还欠着我们同行好几条命呢,哪有这么便宜的。
随后,最新一期的塞音时报刊登了丁春秋的署名文章——
《震惊!自治区纳税钉子户被拔除!》
王西宝看到这份报纸,差点没一命呜呼。
“哈哈哈,这个塞音老仙,真他娘坏,真是坏透了!”
大明,太和殿。
朱元璋的御案上摆了好些张花花绿绿的自治区钞票,他已经老态龙钟,戴着自治区进贡的老花眼镜,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看到关于自治区如何一步步将一位纳税死硬分子逼上绝路,老皇帝不由拍案而起。
“皇爷爷,那咱们要不要打一打?”
自治区这些年的发展,朱允炆及其幕僚看在眼里,一致认为塞音自治区已经对大明构成威胁,是西北边陲的一颗毒瘤,必须除之而后快。
现在的自治区可是有六个齐装满员的混成旅,常备兵力约四万,那可是清一色的火枪兵啊,战斗力比通渭之战时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朵甘那么大的地盘,才出动两个旅就拿下了!
自治区简直成了朱允炆的一块心病。
二叔秦王朱樉是前年没的,除了塞音自治区,塞王中最年长的燕王也令他发愁。
更可怕的是,他陆续得到些密报,自治区与北平之间的贸易有些异乎寻常。
他并不知道皇爷爷是否知道此事,他也不敢问。都是天家骨肉,自己已经捞到皇储大位,再说四叔的不是,容易被皇爷爷觉得他没有容人之量。
也不是没试探过,但他能感觉到,皇爷爷对这个话题是抗拒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朱元璋也难啊。
“打?打个屁!今年才把火绳枪搞出来,你怎么破人家的密集阵型?”
燧发枪火石是个秘密,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前年朱元璋突然想起班望的爷爷班背,给放了出来。
老爷子不辱使命,熬尽最后一丝精力,才终于制成了火绳枪。直到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被他惊为“神兵”的燧发枪,其实是孙子班望的杰作。
朱允炆被报纸怼到脸上,皇爷爷冰冷的声音透过纸背传来:
“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好好学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