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孔雀公爵蓝玉,这人性情也是洒脱,对莫尔根这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很是亲热。
整个塞国官场对莫尔根都不陌生,这人的本事藏都藏不住,属于锋芒外露的那种,任谁都会高看一眼。
和蓝玉一起来的正是东阳公朱椿,他这回重返成都是来谢恩的,尽管塞国对这些虚礼不是很看重。
同时他也想看看塞音老仙把四川能建设成什么样?
当初他任蜀王时间不短,也算颇有建树,被父皇朱元璋称为“蜀秀才”,可见其在文事方面确实又两把刷子。
朱椿心里是存了比较之意,也是其对儒学与塞学的衡量。
身为王室贵胄,学问对他们来说,和普通老百姓是有很大不同的。不是有句古话说: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吗?
他们是买家,对儒学自然会缺少一种虔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路走来,对朱椿的震撼越来越大。要知道刘学勤入川也才一年多时间,变化虽然算不上翻天覆地,但越是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和精神风貌改变还是极大的。
走到大街上,蓝玉会经常指着行人卖弄,“瞧见没,那人穿的衣服就是咱家成衣厂里生产的。”
朱椿对这些机械更为感兴趣,与莫尔根客套虚礼后,他问道:
“听说贵厂在与合浦造船厂合作,生产船用蒸汽机,不知需要多久呢?”
莫尔根道:“眼下还在设计阶段,具体时间不好说。”
“现在长江航运的蒸汽船用的是改装咱们军方水上跳蚤的机器,适配性差,马力不足,搞搞内河航运也就罢了,你们用的船是要横渡太平洋的,功率起码要搞到一两万匹马力,可以说根本就是两种机器。”
说起专业词汇,朱椿就听得不大明白了,不时有随从附耳解释。蓝玉大喇喇道:
“哪个要横渡太平洋,听说那个洋深不见底,沿途根本没有岛屿,还是沿着老航线走比较保险。”
这回他是要和女儿女婿一起去的,别看老将已经年过六十,可是也怕死的很。莫尔根闻言扯了扯嘴角,解释道:
“横渡是个比方,从我设计的角度,肯定是要朝着这个目标去的,所以远洋航行的生存能力是我们首要考虑的。”
“啊这,会不会过于先进,而导致造价太高呢?我听说长江航运买的货船都要三万块一条,然而广东福建那头生产的五、六千料的大福船,最多不过一万两银子呀!”
朱椿带的随员,包括王府护卫在内,起码要超过两万人的。买船出海的费用肯定得自个儿出,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是,肯定不能便宜。我们至少采用四缸的锅炉,用螺旋桨推动。由于远洋蒸汽船是第一次设计,帆桅系统肯定是要保留的。”
“如今日本海那边海盗四起,所以船上至少携带十门班氏火炮,并且配备开花弹;废气锅炉的热能可以回收利用,我设计了一套海水蒸馏器。”
“还有,船上配载一艘双人自行飞艇,有一定机动的同时,可以照应整个船队。你们觉得怎样?”
莫尔根对自己的设计理念还是很自信的,对朱椿等人挑了挑眉毛。
“啊?这确实是好,只是不知造价几何?”
朱椿等人都听傻了,可是仔细琢磨,又觉得无可挑剔,特别是火炮、飞艇这些东西可都是塞国严禁向大明销售的东西,一般人想求都求不来啊。
“按照我的估计,排水可达600至800吨,可乘坐3000到5000人。造价嘛,至少也得十万元,也有可能到十五万。”
莫尔根对钱的概念属实不强,很难给出准确的估价。
不过他还是建议朱椿订购一到两艘蒸汽船就行,剩下的完全可以用福船。
这段时间粟登科已经来过好几次,所以莫尔根对美洲垦殖公司之事也知道一些。精工齿轮的大客户主要还是美洲垦殖,那可是资产千万的超级公司,采购试单一次就订了三台!
大明藩王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有钱,特别是最近几年朝廷又是削藩,又是打仗的。朱椿实际上连封地都没了,属于只出不进的局面。
“就订上两艘!放心,这点儿钱咱家还是有的。”
蓝玉在一旁拍胸脯道,大概是因为这些年经历了离乱和骨肉分离(蓝玉大哥一家,以及大多数义子还是没能逃脱蓝玉案,都被朱元璋处死了),所以他对两个儿子和女儿、女婿格外看重。
加之他的蓝氏制衣这些年没少赚钱,再不济他手里的股份还能值几百万呢。
“如此,有劳岳父大人了。”
如今形势比人强,朱椿也做足了姿态。不过他的确有谦谦君子之风,和蓝玉这个武人岳丈相处的很是融洽。
到总山谒见了刘学勤,朱椿一行没在成都多呆,走水路直接去了岷都,刘学勤还很贴心地给配备了一队护卫。
这次是要回蓝玉的封地,做远航前的准备,毕竟这次出海,此生还能不能回到中原故土,那就很难说了。
不提朱椿一行所见所闻,公考结束后,刘学勤接到大明方面的探报:
朱棣率领燕军南下,过徐州而不攻城,直接进逼安徽宿州。
看来此时朱棣已经转变了战略,不再纠结于和朝廷一城一地的争夺,而是看清虚实,准备直取京师,搞斩首行动。
这无疑是一次军事冒险,但你都已经造反了,还有啥退路可言?再险能险过李二的玄武门之变吗?
七月底,朱棣与南军将领平安、何福在睢水隔河对峙,数日后,南军粮尽,朱棣决定偷袭。
半夜,北军渡河绕至敌后。
好死不死,朱棣的便宜大舅哥徐辉祖援兵正好赶到,双方战于齐眉山(灵璧县西南三十里),南军大胜,斩燕将李斌。
大明朝廷一片欢腾,加之天气溽热,北军处境越发不妙。
但刘学勤知道,这是朱棣靖难之役的最后一关了,随后局势逆转,北军势如破竹,留给朱允炆的时间是真不多了。
“派鸽子使传信,让段昌煦亲自坐镇南京,注意明皇宫的一举一动。告诉他,朱允炆很可能通过皇宫密道金蝉脱壳,让他务必摸清密道底细,到时候守株待兔即可。”
“无论如何,要把朱允炆拿回我国!”
世人皆畏死,但身为皇帝的朱允炆惜身,无疑会拉低后世对他的评价。
关于其身后传言,有无数版本。有一说是蜀王朱椿接应了朱允炆,要么将其藏匿在云南,要么安排其出海。
从刘学勤和朱椿的交往来看,他倒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朱椿是个厚道人。
但这一回,他是要把朱允炆这颗棋子捏在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