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爷虚假的笑容收敛了,有些无措的想将伤口藏起来,可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染红衣衫的血色,依旧刺得母女恨意难消。
镇国将军府,除了谢家兄弟,谁敢伤他!
“我没事,珠珠给我上了药,你们看,伤口不流血了,很快就会恢复的,趁此机会,我在家养伤不用上朝,也可以好好陪陪你们。”
“我何需你陪!”
谢二夫人没好气的骂了回去,转头看向旁边的女子,曾经鄙夷厌弃的眼神消失不见,只有满满的感激。
“珠珠,谢谢,以后有事,你尽管告诉二伯母。”
谢云裳红着眼道谢,手指不安的搅动,有些尴尬。“三妹妹,谢谢。”
毕竟她们上一刻,还在说分道扬镳的。
谢曦和笑着摆摆手,“我们姐妹,何需说这些。”
谢云舒咬紧唇瓣,眼眶瞬间红了,看着那两人,那种被排挤的孤独感再次袭来。
感觉那悲伤的眼神,谢曦和侧目看去,却只看见谢云舒的后脑勺,眉心不由得皱起。
刚欲上前一步,外面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众人看去。
只见谢大爷手中拎着两名太医狂奔而来,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两个年纪不小的太医,脚不沾地,摇来晃去,不停翻白眼。
后面跟着垂头丧气,怒气冲冲的谢三爷,尤其是看到谢曦和后,眼底杀意更甚了。
“你怎么敢把药用完,二哥若死了,你得陪葬!”
谢曦和翻了一个白眼。
sb。
谢大爷将去了半条命的太医丢在谢二爷的身前,胸膛剧烈起伏,浓烈威压席卷而去,布满杀机的话犹如利剑。
“快,快给二弟治疗,二弟若是有事,我要你们全族陪葬!”
两个太医挣扎着的爬起来,触及那满地的血,惨白的脸色更加绝望了。
我族休矣。
可看清肩膀的伤口时,他们先是大吃一惊,随后露出喜色。
尤其是看到桌子上的药时,他们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想要缝合伤口,可哆嗦的手指怎么也穿不过针。
急得大汗淋漓,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
“快点啊!”
谢三爷愤怒的催促!
谢大爷直接将血淋淋的大刀架在一人的脖子上,冷冷道:“不想死,就快点!”
这么一吓,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的两名老太医,直接跌坐在地上,提不起半点力气,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谢云裳急了,“大伯,三叔,你们别吓他们了!”
谢二夫人也怒了,直接上手抓住大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眼睛猩红。
“你们若真想我夫君死,不如先杀了我!”
谢大爷将刀丢到一旁,怒斥道:“你干什么!滚一边去,别捣乱!”
谢云裳冷冷道:“到底是谁在捣乱?”
谢二爷目露担忧,正想打圆场,谢曦和站了出来。
“我来吧。”
众人齐刷刷的看去。
谢曦和淡然自若的拿起针线,将针在烛火上烤了一下,再将羊肠线穿过针,将麻沸散敷在伤口附近,如此专业的动作,让在场人都愣了愣。
谢三爷冷声训斥:“谢曦和,你向来粗鄙无知,哪里会什么医术!别装模作样,害了二哥,我饶不了你!”
谢曦和也不是吃素的,将针线直接往渣爹手中一放,针直直的扎入掌心,痛得谢三爷倒吸一口气。
“你干什么!”
“你行,你来啊!”
谢三爷本就处于崩溃的危境,被这么一刺激,拿起刀就要砍去,却被谢大爷死死拦住。
“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谢三爷怒不可遏,“若不是你,二哥能受伤吗?”
两人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谢二夫人冷着脸快步上前,一把拿过针线,锋利的针又在谢三爷手上划过,一道血印子落下。
“你们还嫌害得夫君不够吗?要打,就滚出去!”
毫不留情的训斥。
谢大爷与谢三爷皆是神情一滞。
谢三爷怒而甩袖,到底没有吭声,谢大爷也将刀丢出门外,面色阴沉。
“珠珠,你来。”
谢曦和接过针线,又在烛火上烤了一下,方才将那几乎断裂的肩膀缝合起来,血肉相连,形成狰狞的疤痕。
再次涂抹上药,然后取来木板,将骨头固定在一起。
看着简单,可做完一切,后背已经全部打湿,双腿发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椅子大喘气。
“二伯母,伤筋动骨一百天,饮食要清淡,可适当营养点,但不能油腻辛辣,暂时不要洗澡……”
细细的叮嘱。
最后又加了一句。
“可叫军医开点药,术有专攻,他们相比太医,更擅长治疗这种伤势。”
谢二夫人使劲儿的点头,“我知道了。”
谢三爷还在旁边叽叽喳喳,“军医哪里比得上太医,珠珠,你……”
话未尽,就被谢二夫人喷了一脸。
“闭嘴!”
谢三爷呆住了,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二嫂,可是书香门第出身啊。
谢二夫人厌弃鄙夷的瞥了一眼,随后招呼着侍卫们将自家夫君小心翼翼的抬回去,临走时,还拉着谢曦和的手。
一遍又一遍的道谢。
谢云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方才离去。
谢大爷看着二房决绝而去,双拳紧握,似是自责,似是愧疚,还有深深的不满。
谢云舒也没有留下,将太医带走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背影悲戚孤傲。
偌大的祠堂,只剩下了三人。
谢曦和不能走,她只是想留下来看戏。
果然,渣爹并没有让她失望。
谢三爷眼神阴毒凶狠,指着亲哥的鼻子,就骂道:“大哥,你把二哥害成这样,可满意了?”
啪!
一巴掌重重的挥在谢三爷的脸上,力量极大,将他直接打得踉跄,摔倒在地。
呸。
血沫中带着一颗牙齿。
谢曦和双眼发光,恨不得拍手称快。
卧槽,牛啊。
这是他爹掉的第三颗牙齿了吧。
“大伯,我爹不过是太在乎娘,爱情能有什么错?你虽然是我爹同父同母,生死相随的亲兄弟,可我娘才是陪伴他一生的妻子啊。”
“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啊。”
此话一出。
如同一桶油浇在熊熊烈火中,将谢大爷最后的理智燃烧殆尽。若不是刀被丢出去了,恐怕现在已经拿刀砍死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