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一行人开着行军车在皇城数十里外就遇上了在此处等候他多时的黑鸟。

    此人是皇后白璃安排在此处等他的，白璃算到，陆禾得知李岑被征的消息，必然会分兵去救援，就早早派人在此等候了。

    黑鸟看着一列列行军车上载满了将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就是之前随陆禾去寒水寺开越野救出皇后的人。

    之后去山洞取越野车先赶往鹄王军营揪出聂志远的人也是他，做完这一切，传完信息。

    他再次驱车赶回了精兵堂，所以白璃知道陆禾手里有此等神速的坐骑，她便是按照这东西的速度推算的时间。

    黑鸟拦在道路正中间，对着头车上的白羽，做了精兵堂的行礼手势。

    白羽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走到黑鸟面前。

    “你果然是精兵堂出来的人……”黑鸟喑哑着声音。

    白羽还未去精兵堂与白家人相认过，他又如何认出的，除非是故人。

    “自从听到你化名白羽，我就有所怀疑了。”当初被李岑派他跟随陆禾去寒水寺，陆禾曾经提到有个朋友叫白羽，还说身手功夫路数和他很像，他就怀疑了。

    “你……是？”白羽迟疑了一下，观察着这人的眉眼，细细看去，有些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所以你是小羽没错吧？”黑鸟隔着面具，眼睛有些生疼，小羽他已经平安健康的长大了……

    他自那日怀疑过之后就私自查了白羽，发现他有个妹妹的时候几乎要舍弃白羽就是幼年那个男孩的想法。

    直到后来他又查到了白羽府上的一位老仆，说是见白羽发达了，从老家过来投奔他们兄妹二人的。

    黑鸟花了点手段，才从老家仆口中得知，白羽和她不是亲兄妹，妹妹是他从山贼手中救下的。

    那日，少年白羽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遇到一户遭遇山贼的人家，小女孩儿一家八口几乎都被残杀，只剩一个家仆死死护着幼女。

    那山贼头子看小女孩儿年幼，自己膝下无子，便动了心思，想把小孩子弄回去养。

    少年白羽就是在这时走上了这条山路，正撞见山贼提溜着小女孩儿，要挥刀杀那名家仆，这才正好救下了这家仆和女孩儿。

    家仆手里抱着年幼无知的孩子，一个劲儿的向白羽道谢。

    并且拉住少年的手，把这家人携带的所有钱财还有小女孩儿都托付给了他。

    自己则带着少量盘缠和身契回了老家。

    那女孩儿家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也是商贾人家，自然是有不少银钱，倒是也够白羽带着孩子挥霍一阵子了。

    只是这家仆隐瞒了这家人在钱庄钱号里存的财产，还有老家的房产田产商铺等等。

    这些一直到如今，白羽都是不晓得的，是黑鸟上了点手段给问出来的。

    那家仆当日把小姐和一马车银钱丢给白羽，自己看似只带了些碎银离开，其实是把那些铺子地契什么的全部都悄悄带走了。

    回到老家，谋夺了那户人家的家业不说，还好吃懒做，赌博酗酒，几年里把那大好的家产挥霍一空。

    而多年之后的白羽跟了陆禾，打拼出了府宅，搏得了官位，成了朝廷一品大员。

    一夜之间成了京城新贵，在比武之战中声名鹊起，成了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香饽饽。

    这家仆正是在穷困潦倒家徒四壁之时听到消息，才不远千里寻了来，投靠了白羽，又过起了好日子。

    这件事黑鸟听完就恨不得结果了他，但是想想还是放过了，这些恩怨原本也不归他一个外人来管。

    白羽向他鞠了一躬，也回敬了精兵堂的手势:“嗯，我是小羽……”

    “嗯，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那黑鸟的声音有一丝哽咽。

    白羽静静的盯着那双面具下的眼睛:“你……是小卓哥哥？”

    “嗯，”黑鸟点点头:“不过世间已无小卓，只有黑鸟……”

    “我懂，你现在是暗哨的一员，已经不能再有名字，”白羽喜极而泣，他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这是自那日从精兵堂逃出之日流过泪之后，再未有过眼泪。

    不免有些突然不习惯这种眼睛瑟瑟的感觉:“我都以为你死了，太好了，你没死，我知道你活着就很好了，不管你现在是谁……”

    他一直无颜回到精兵堂，他总觉得那日就只有他一个人当了逃兵，抛下所有人，只顾着自己的性命。

    黑鸟看着他哭的样子，完全和十年前那个少年的样子重叠了起来，不禁感慨万千。

    上去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小羽，这个拥抱是小卓给你的，你能好好活着，真的很好了，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

    “皇帝是我杀的，我亲手……”白羽也紧紧抱住黑鸟，在他耳边低声说出了这个秘密。

    “嗯，做得好。”面具之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声音里全是畅然和欣慰。

    十年前皇帝杀死精兵堂师父师叔，如今死在师父徒弟手里，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有眼。

    他拍了拍白羽的肩膀，松开了拥抱:“和你说正事吧，白璃小姐让我在这里等救援的军队，她猜到会是你来。”

    “噢？不愧是白璃小姐，什么都能算得到。”

    “皇城的局势如今不明朗，李允已经出狱并在皇城之中称帝，白璃小姐让你们绕道，不要惊动皇城，以免打草惊蛇。”

    黑鸟给白羽说了接下来的计划:“你只管绕道继续向北，去支援长公主和白堇将军，这边有我们精兵堂和白正将军的千机卫，只希望陆将军能多拖住鹄王几日……”

    “那我估计你还得在这里等着。”白羽苦笑了一下:“因为可能拖不住鹄王了……”

    “啊？是出了什么事吗？”黑鸟诧异，果然对于他们来说迎战七十万大军还是太困难了吗？

    “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白羽还在故意卖关子:“说实话这个情况我也是没想到，甚至都没见过……这战场可太吓人了……”

    “那我必须得立马去回禀给白璃小姐！”黑鸟说着就要走，被白羽一把拉住。

    “小卓哥哥，你别着急啊，你听我给你说完嘛，”白羽大笑着，露出少见的顽皮笑容。

    也许只有对着儿时的哥哥，他才能像个开朗阳光的青年人。

    “我走的时候，陆将军都已经在火烧禹城了，把鹄王给打到楚城去猫着不敢露头，我都怀疑这已经过去两日了，说不准鹄王都被打回老家去了，那可不是得提早班师回朝嘛，所以我说拖不了多久……哎哟。”

    黑鸟狠狠捶了他一拳，这小子这种时候犯淘气。

    “小卓哥别生气，我估计要不了三日，可能陆将军就带着人回来了，你可得在此处拦截，不然这一下闯进京城，可就真的打草惊蛇了。”

    白羽一面调皮一面安抚黑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