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扁舟子突然笑了起来。“姐姐你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哎呀,要是我不是心弦,又或者你不是心弦,我肯定会粘在你身边的,黏到你嫌烦的那种。”
“这又有什么关系。”游仙不解。“心弦与心弦之间还有互斥关系?”
“嗯哼。”扁舟子并未对游仙的这个问题做出正面回答,撑着身体坐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心上都能装得下很多人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也只会有一个心弦走到她心里。
说来心弦之间就是变相的竞争关系,譬如栀子与游子那一代,大多数人跟随了游子就不会选择栀子。
扁舟子迅速收拾好自己乱糟糟的衣服,一个【净衣术】下去,褶皱抚平,衣袂翩翩,她又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域精灵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至于我母亲的事情,她不是对你有意见,嗯......她估计还在生游姨的气。我也是听相思子说的,她其实从不在意叛逃什么的。”
扁舟子摊手,“她在意的,大概是游姨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叛逃。”
“姐姐,再见。”
扁舟子这最后一句‘姐姐’,倒是真心实意多了,游仙能感受到,扁舟子现在提起她就像是她提起相思子,又或是她其余姐姐那般。
扁舟子开始将她当作家人了,而不是如最开始那般,只将她当作一个用来与栀子唱反调的工具人。
......
当游仙与扁舟子走出源流藏书阁,阁楼那个神秘的靠枕空间,躺着的潘多拉与骨竹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呼,终于是聊完了。”在确认游仙的行踪重归她的掌控后,潘多拉长出一口气,摆弄着她那水晶球。
骨竹略感应了一圈,喃喃自语,“真是个可怕的小孩儿呢。”
“啊?”潘多拉没听清,“你说谁可怕?游仙吗?”
骨竹摇头,转了转潘多拉的水晶球,将上头的画面机位对准扁舟子,扁舟子离开源流的音像被循环播放。
白发如雪,哼着歌,看上去心情极好。
骨竹:“我说的是她。”
潘多拉不解,“为什么那么说,你很少会那么评价人。”
骨竹思索了片刻,似乎在调取自己的记忆库,“她六岁的时候误入过一次禁书室,那时我才刚开始搜集这些东西,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太能见人的,对这种六岁小孩的影响就更大,因为她们的精神壁垒实在是太薄了。”
“思想还未成型的阶段,万一被带偏了不就走歪了么。”骨竹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扁舟子,感慨万千。
“哦,我记得这件事。”潘多拉匹配上十几年发生的事件,“那时栀子不是过来找你麻烦了吗,你被训的可惨了,全无还口之力,我还有录像,你要看吗?”
骨竹死亡凝视。
潘多拉乖觉的住口了,常年行走在挨打边缘的她清晰的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可以小小的'皮'一下。
“扁舟子那时候关于禁书室的记忆,是我负责封印的。”骨竹理了理自己倔强翘起的呆毛。“当然,每一年也是由我来负责复诊,大多数时候我都会披个马甲,装成路人,与她聊聊天,然后看看封印有没有松动什么的。”
“大概在六年前,她还不到十岁吧。我那时被那些大家族之间的弯弯绕搞的心力交瘁,基本很少回镜域了,大多数时候都在研究所待着,这次若不是为了给她复诊,我也是懒得回镜域的。”
骨竹的声音幽幽飘来,“我问她关于亚当,魔女,创世神的看法。还有镜域未来的发展。”
潘多拉震惊,惊呼出声,“你和一个十岁小孩聊这个!你也太离谱了。”
骨竹白了大惊小怪的潘多拉一眼,“为啥不能聊,我还真就聊了。心弦的小孩那能是普通小孩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在寻求结束争斗的方法,魔种就是我的答卷,但在六年前不是遇到一个大坎嘛,我就有点怀疑自己了。”
潘多拉点头:“道心不稳,大忌。”
争斗未曾停止,反倒愈演愈烈。
骨竹的原始出发点很简单,既然两方的人都无法相互理解,那不如先让一部分人相互理解。比如,让那些人来做魔女什么的。
没成想,魔种的问世成了一道导火索。
在最开始,镜域不承认这些新魔女,亚当侧也视其为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魔种的位置就变得尴尬起来,同时,骨竹作为天下魔种之母,也收到了很多攻击与责问。
“她明明还是个小孩,但说的话却是很有意思。”骨竹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记忆备份,微笑,“她说,‘是创世神错了,这普天之下,星辰之间,只该有一个性别。’”
潘多拉皱眉,“如此偏激极端,她被你收集的那些老怪的思想影响了?你的封印术学得那么菜吗?”
这是曾经在镜域内风靡一时的灭绝派理论,但是由于某些原因被封存起来,不再向外传播。
“照理说不太可能,但她的魔力可能有特殊的地方,随着修为增长,我的封印也许被她‘吃掉’了一部分。”骨竹猜测到。
“噢,所以她才会不惜与家里闹翻也要来爱丽丝,杵在源流藏书阁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年,这一年几乎天天都来报到,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这也和你脱不了关系吧。”潘多拉恍然大悟。
像是命中注定的牵引之地,会一直吸引着来过的人再来一次。
骨竹点头,“在她大约十五岁那年,我又去给她‘复诊’,但是她认出了我的马甲......”
“噗,看来你不只是封印术学的不行,这伪装术也学得一般,这都能被认出来,哈哈哈哈哈。”潘多拉无情嘲笑。
随后被骨竹一个抱枕拍在脸上,手动闭麦。
“十五岁的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叛逆,日常就是与家里的安排对着干,在遇到我的时候,她说,她想拜我为师。”骨竹掸了掸抱枕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咦,这可不兴收啊,咱们和栀子之间,全是烂账。栀子到现在还认为是我们带坏了她的好姐姐。”潘多拉对天剖白,“天地良心,要带也是游子带着我们搞事。游子没带着她一起跑难道是我们的错吗?被抛弃的难道就她一个?我们二十一人不都一样被扔了么。”
一提到游子,潘多拉吐槽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骨竹淡淡道,“所以我给她设置了条件。只要她能再进一次禁书室,我就收她为徒。”
潘多拉有些无语,“这门开不开不全是随你心意?难为小孩呢,你这是。”
骨竹不在意潘多拉小小的吐槽,“她也很聪明,就在门口站着,等我开门。”
“啊对对对,聪明,等了一年,还怪有毅力的。但最后还不是游仙开......”潘多拉突然停顿了一下,骤然反应过来,“对啊,最后是游仙开的大门把扁舟子放进来的啊,你还真放她俩进禁书室了。”
潘多拉狐疑的眼神在骨竹身上扫来扫去,“我看你是自己想收徒了,刚好来了台阶就直接顺坡下吧。”
骨竹按着潘多拉的脸将她推至一旁,站起来将随身外穿的白大褂披在身上,“不是哦,这是命运的安排,都是缘分啊。”
“她与我有缘,潘多拉。”骨竹站在潘多拉面前,踢了踢潘多拉的小腿,“别愣着,送我去扁舟子那儿,我要去收徒了。”
骨竹十分自然的征用潘多拉的空间之能,理直气壮。
潘多拉被骨竹串掇着将人送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才是命座,这人一口一个命运的安排差点把她都忽悠过去了。’
‘不要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推给命运啊喂,命运不背这个锅!’潘多拉猛地砸了下抱枕,弹性极好的抱枕几乎是立刻回弹,再一次拍在了潘多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