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铁窗。

    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脚上，全副武装的镣铐。

    他想要叹气，却不知怎的，是一点烦躁的情绪都没有。

    在袁飞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能够在测试试验机极速前，跟塔台联络一下。

    让塔台通知周围军事单位关注自己的航线。

    最后，也不至于会到这种程度。

    听说这一次，就连北方军区的大佬都关注这件事情。

    不仅仅是试验机的优秀性能，还有自己这个莽撞的家伙。

    “后悔了吗？”

    铁门突然被打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

    袁飞并没有抬头看他。

    深知自己的罪名很重，不管任何人来，都无济于事。

    袁飞没有说话。

    “你真的不后悔？”

    老者又继续问道。

    这次。

    袁飞终于给出一点回馈。

    “不后悔。”

    “我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

    老者愣住。

    他深深的看了袁飞一眼。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袁飞同样看了一眼老者。

    他不认识老者，也不清楚老者的身份。

    从自己落地到现在，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整整3天。

    每天好吃好睡。

    要不是没有人身自由。

    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袁飞看到老者的那一瞬间，心情很是激动。

    他整整三天都没有跟人说过话。

    甚至自己在天上发生的一切，都找不到人倾诉。

    喜悦，懊悔。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互相缠绕。

    整整折磨了他三天。

    整整三天时间。

    老者目光锐利。

    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袁飞眼中的兴奋。

    见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老者的态度越发和善起来。

    袁飞想了想，朝一旁挪了挪位置。

    将床板让出一部分位置来。

    很明显就是想要让老者坐下。

    袁飞没有理会老者会怎么做怎么想。

    他已经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这是我们龙国的第三代战机。”

    “我能够成为试验机的试飞员，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一天会被铭记一辈子。”

    说着说着，袁飞笑了起来。

    “真的。”

    “等以后我告诉我儿子，他爸爸还有这样的经历。”

    “他肯定为我感到自豪。”

    老子非常赞同他的话。

    这是值得铭记的一天。

    可是。

    袁飞的的脸色渐渐黑沉。

    “在坐上试验机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架飞机竟然会如此暴力。”

    “只是稍微加速，速度就能瞬间超过1.5马赫。”

    “突破音障，就好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袁飞再一次陷入回忆。

    “就是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我只想看看，这架飞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拼命的加速，拼命的加速。”

    “已经甩开了伴飞的八爷。”

    “直到我又遇到一架带着八一勋带的八爷，我才明白事情大条了。”

    “我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但是试验机的速度，仍然没有到到极限，我依旧想要看看它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袁飞说了很多，老者也静静听着他讲述那天发生的一切。

    “那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为什么不停下来？”

    “非得在极限速度上面较真吗？”

    袁飞不由自主的坐直身子。

    用一种非常鄙夷的目光看向老者。

    “较真？”

    “这可真是一个搞笑的词语。”

    “在科研事业上，根本就没有较真，有的只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

    “你要知道2.88马赫，是什么样的概念？”

    袁飞目光再次游离。

    “那架属于军区的八爷，在我减速滑翔之后，竟然对我发射了一枚空对空导弹。”

    “时速超过3马赫的空对空导弹。”

    “你知道那种危险的感觉吗？”

    袁飞突然转头看向老者。

    老者沉默不语。

    袁飞说的很多东西，他都知道。

    还知道袁飞在面对空空导弹的时候，使用眼镜蛇机动，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空对空导弹。

    老者知道袁飞是一名优秀的试飞员。

    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飞行家。

    心底对袁飞是否是敌特分子的疑虑，降低大半。

    对袁飞的感官好上不少。

    老者心里知道答案却没有回答。

    袁飞也不管老者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又继续说道。

    “在我眼中，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

    “没有备弹，没有干扰弹，除了躲避，就是等死。”

    “我运气很不错，幸运的驾驶这架非常优秀的战机，凭借他优秀的操控性，我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眼镜蛇机动。”

    “也算完成了我的梦想，在战场上被敌人锁定，在战场上给敌人秀一把操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组织下发的任何处罚，我都坦然接受。”

    袁飞说了很多，到最后的总结也很清晰。

    知道自己的过错但还是会去做。

    老者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的站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这一趟。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继续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老子即将走出禁闭室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将其喊住。

    “犯了这么大的错，我还有机会看到试验机正式服役吗？”

    老者的脚步为之一顿。

    他回头看向袁飞，认真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又被袁飞喊住。

    “现在试验机的代号下来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知道他的代号到底是什么。”

    老者这一次没有回头。

    “新式战机的性能非常优秀。”

    “虽然没有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但是成飞那边同样做了试验机的首飞测试。”

    “他们步骤流程都符合规定，虽然浪费点时间，却得出了全部数据。”

    老者透露出很多消息。

    无一不是一记重拳，狠狠的敲击在袁飞的心头。

    成飞也撤了？

    还拿到了完整的数据？

    袁飞此刻心如死灰。

    老者知道自己说的太多，已经违背了保密条例。

    就在即将迈出房门的时候，长安还是没有忍住。

    “新的飞机，代号猛龙。”

    “猛龙？”

    “可真是一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