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烂命一条,有什么可怕的。
“啪!”卢老大恨铁不成钢,一巴掌甩在他皮糙肉厚的大脸上,双目充血,“住嘴,老二。
你赶紧给这位大人赔罪。”
他真是越来越混账,这不是京城,他也不是内庭司的官员,保不住他的。
要是惹恼了这当官儿,他小命难保啊。
这时赵明他们也被吵醒,得知事情起因经过后,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赶紧来到冷着脸的官员面前赔礼道歉。
卢老二啊卢老二,他就不能消停点吗,气死他了。
“赔罪就不用了,你们说,该如何处置这贼人?”官员看着卢老二桀骜不驯的模样,声音冷肃,只想赶紧处理了事。
他们急着赶路,没必要把时间耽搁在这种人身上。
赵明心中把卢老二骂了狗血淋头,脸上却扬起一抹谄媚的笑容,“不知大人想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看来卢老二这个刺头不能留了,这一路上多少事皆是因他而起,如果今日能将他摁死在此,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官员洞悉赵明心中所想,却不愿意留下话柄,只是偷窃而已,杀人又太过了。
而且这群人是从京城来的,指不定背后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网,他去京城赴任,也不愿意得罪谁。
“依照律法,他应该被重打五十板子,不过……此子性情暴戾,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我看,就废他一条手臂吧。”
赵明一听,略显遗憾,可又不敢置喙什么,连忙点头应答,“好好好,多谢大人高抬贵手。
今夜惊扰大人休息,实属抱歉,卑职以后一定严加看管这群罪人。”
驿卒闻言,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可卢老二跟卢老大不干啊。
卢老二神色惊恐,张牙舞爪的大吼起来,“什么?我不同意,你们凭什么废我的手……唔唔唔!”
李五赶紧堵住他的嘴,跟另一个官差一起将他给拖下去了。
卢老大想阻止,孙大柱上来就是两拳,将他砸的牙都掉了两颗,满嘴鲜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嘈杂的前院归于平静。
清晨。
天还未亮,赵明早早就起来了,他还惦记着怀里两根“人参”的事情,问厨房大婶要了个城里靠谱医馆的位置后,就避开下属悄悄出了门。
昨夜被卢老二一搅和,他为了给那上官赔罪,将他们住店的费用都包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们官员住店费用不多,可加上马匹的嚼用,护卫奴仆的房费,也有个小十两。
十两,这跟让他大出血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前几日收了点银子,怀里又还有两根“人参”,他非得把卢老二拉出来,千刀万剐不可。
在他身后。
谢云荆拎着谢云澜,谢翀带着崔六娘,也跟着出了门。
这会儿尚早,许多铺子并未开门,街头百姓倒是不少。
这里不比京城热闹,但也格外繁华。
谢云澜头一次清醒的感受世界,他捂着晕乎乎的脑袋,新奇的左看右看。
崔六娘捏着昨夜写好的采购单子,担忧的转头看去,微微蹙眉,“云澜,你脑袋怎么了?”
是不是头又不舒服了?
谢云荆一听,顿时东看看,西瞧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昨夜睡觉不老实,撞到床头上了。”谢云澜放下手,话语含沙射影,意味深长的瞪了谢云荆一眼。
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牛劲儿,一胳膊就给他打晕过去。
这下好了,他脑子没妹妹聪明也就罢了,身体素质也成垫底的了。
谢云荆神色不自然的挠挠头。
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他睡觉可老实了,怎么可能打到三哥。
他铁定是骗自己的。
谢翀瞄了这两小子一眼,拉着崔六娘往前走,似笑非笑,“别管他们了,他们都多大,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咱们赶紧把东西买好回去,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嗯。”崔六娘点点头,拿起采购单看了一眼,“咱们先去买药材种子吧,就在隔壁街上。”
谢云荆忽然拉住她的袖子,面色奇怪的比划两下。
崔六娘和谢翀回头一看,就连谢云逸带着陈氏和谢云启出现在她们身后。
四人赶紧躲到旁边,等他们走过后,才慢慢出来。
“他们出来做什么?”崔六娘拧眉,盯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有些不解。
只见他们三人在转角处,进了一家卖马车的店里。
谢翀心里有了底,小声说道,“看来他们反应过来了,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想买马车当做工具。”
谢家现在的情况,跟他们家以前很像,老弱病残。
要是不想办法搞个工具,估计寸步难行。
谢老头啊谢老头,今时今日,你应该也感受到气运反噬的威力了吧。
害人终害己。
他虽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气运反噬,但他很高兴,至少没有祸害遗千年。
“马车?流放时能用吗?”崔六娘挑眉,声音惊奇。
如果能用,那给家里也整上一辆多好。
可她记得,应该是不可以的吧。
“自然是不能。”谢翀连忙解释道,目光清明,“我估计只是买板车一类的。”
要是用上马车,那可就不是流放,而是享受了。
等等,他们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当初在牢里,他们都没钱给谢老二买棺材,这会儿上哪来的钱?
这还差不多,可崔六娘又有些遗憾。
算了,算了,还是别奢望了。
“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管他们买什么,就谢家那群摧枯拉朽的“金贵”公子哥,即便用上马车都得起争执。
说来也巧,她们买了药材种子出来,又碰上在医馆卖人参的赵明。
只是赵明并未发现她们。
四人躲在一棵树后面,正好看见赵明跟医馆的人发生口角。
医馆门口,赵明神色愠怒,捏着手里的两根大“人参”,磨了磨后槽牙,语气质问,“你说什么?商陆,这怎么可能是商陆呢!”
“我这不是人参是什么,你可不要瞎说骗我。”
“对了,商陆是啥?”
他这不是两根大人参吗?
医馆学徒要不是看在他这身皮的份上,都懒得跟他解释,而且这天还没亮就把门拍开,搞得他以为有谁病急求医呢。
“差大哥,我骗你做什么,如果是人参,这么大的两棵,我要是不收下,师傅能将我扫地出门。
你这真不是人参啊,你不信,可以去别的医馆问问。
而商陆呢,是毒药,只不过跟人参长得很像。
你这一看就知不是人参,也不知道谁给你说的,莫不是被骗了吧。”
骗了?
崔六娘……
不可能,他可是亲眼看着她将这东西掏出来给自己的,而且他还检查过他们的包袱,里面并没有其他东西。
如果这不是人参,那给他说这话的人,才是真真正正骗了他。
是谁!
对了。是卢家的那个小娘们。
她说亲眼看到崔六娘她们发现了两根大人参。
好啊,让他丢人丢到城里了,看他不把那小娘皮的眼珠子抠下来丢进粪坑里才怪。
赵明气冲冲的把商陆往门口一掷,面色铁青的朝驿馆奔去。
学徒看着地上的那两根商陆,眼前一亮,赶紧弯腰捡起来。
这莽夫,他话都还没说完呢,虽然这东西不是人参,可也值一钱银子。
他不要,可就白白便宜他喽。
嘿嘿!
崔六娘跟谢翀对视一眼,有些担忧的拢着眉心,“他不会回去找我们麻烦吧?”
她东西还没买完呢。
谢翀摇头,看向她时,目光温和,“不会,你先前就给他提过醒,说这不是人参。
我瞧啊,他怕是回去找郭氏算账去了。”
不过他也不会可怜郭氏。
如果他们没有空间,这人参可就被赵明夺了去。
郭氏可恨,就算被迁怒,也是自找的。
崔六娘抿着嘴角,抬头看了一眼即将亮起来的天色,心中还是不太安宁,“不会就好,走吧,买了肉和早饭咱们就回去。”
时间差不多了,要是耽搁太久,孩子们该着急了。
空间里,清新空气流淌,伴随着悠悠水流声,舒舒服服休息了一夜的柳萦萦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手径直触碰到谢云祁安睡的俊脸,将他惊得眉心微动。
咦!
她和夫君怎么距离这么近?
她坐起来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滚到了夫君怀中,一条腿还霸道的搁在他身上,两人此刻距离十分亲密。
空间不冷,温度适中,晚上只需一床薄被即可,她的被子挤到一旁,孤零零的堆叠着,想来昨夜是和夫君共用的一床被子。
鼻尖飘来谢云祁身上浅淡的药味儿,一点也不难闻,还有些令人想要探寻一二。
柳萦萦面色微红,赶紧轻手轻脚的将腿从他身上拿开,羞赧的不知所措。
她虽和夫君成婚大半年,可碍于他的病情和他对自己的尊重,两人从没圆房。
先前在家中,两人也都是用一条被子隔开休息的。
昨夜她难道忘了搁被子在两人中间吗?
柳萦萦越想越害羞,面皮滚烫,正要起身下床时,忽然又瞧见自家夫君过分俊朗的容颜。
谢云祁生的一副好皮相,清俊的脸上并未出现什么蜡黄憔悴的病态,就是皮肤略有些透白,带着一股温润的书生气,莫名有种想让人欺负一番的柔弱感。
她们虽不算青梅竹马,可小时候便认识了,新婚那晚,他穿着一身大红喜袍,温润如玉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她脑海中。
柳萦萦灵动的眼珠子轻轻一转,伸手试探的戳了他脸颊一下。
难得见夫君这般“任人采撷”的模样,方才她那般动静都不见夫君醒来,肯定这会儿还在熟睡中。
她脸上露出一抹迷之微笑,缓缓凑过去,轻唤一声,“夫君?”
果真没醒,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做什么,她就乐的嘴角一歪。
柳萦萦贼心也有,贼胆也有,见'貌美如花'的夫君就躺在身边,她的小心思唰唰往外冒。
空间里一片寂静,想来大哥大嫂她们都还没醒,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略显紧张的在谢云祁脸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一触即分。
她甚至还没感受到肌肤的温度,但也让她足够兴奋,差点没忍住捶床。
成功得手!
呸,什么叫得手,这本就是她的夫君,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柳萦萦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嘴角笑容甜蜜,蹑手蹑脚的开始穿衣服。
待柳萦萦一走,谢云祁缓缓拉过被子将自己骤然爆红的脸藏起来。
他真的……被自家娘子的举动给震惊了。
但……感觉不错。
一丈相隔,顾明舒刚准备起床就被谢云霆捂着嘴,强行摁倒在床上。
许久后,谢云霆听见隔壁动静消失后,才慢慢松开手。
“你捂我嘴干什么?”
顾明舒疑惑,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压着声音问道。
谢云霆'盯'着隔壁,似笑非笑的轻抬下巴。
顾明舒微怔,俏丽的眼眸一弯,脸上立马露出一抹会心笑容,“你是说……”
啧啧,新婚小夫妻就是甜蜜。
谢云霆又赶紧捂着她嘴,生怕被隔壁听见,“嘘!”
顾明舒正想拍开他的爪子,却听见一道清脆又疑惑的童音,“爹,你捂着娘的嘴做什么?”
旁边的谢铭醒来,双眼迷迷瞪瞪,对自家爹娘怪异的行为表示好奇。
“咳咳……”隔壁猛地传来一阵惊咳。
顾明舒捂脸,和谢云霆同时将头埋进被子里,有种诡异的心虚感。
这孩子,咋就不知道悄悄问呢。
现在可好,她们明明什么都没听见,还要被二弟给误会。
也不知道二弟今天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们。
柳萦萦自是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她小心思得逞后,便开心的跑去叫谢瑜起床。
把可爱的小丫头从酣睡中叫醒,再离开温暖的被子,让她莫名有种负罪感。
可看到妹妹头上不羁的呆毛后,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给她捋了捋。
“二嫂~”沙哑的小甜音听得柳萦萦心都要化了。
她摸了摸孩子脑袋,给她梳好头发后,才开始给她穿衣服。
“二嫂,我自己可以穿!”现在是夏天,衣服也没两件,里衣套个外衣,一会儿再穿上昨天的脏衣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