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庞弗雷夫人推开了门,“好了,他现在没什么事了,不过后面一定要注意,不能……”
拉米亚呆呆地听着,忽然觉得自己脸上凉凉凉的,一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竟然哭了。
另一边的海格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小本,此刻正在上面认真写着庞弗雷夫人的注意事项。
边写边点头,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拉米亚:“夫人,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庞弗雷夫人顿了顿,原本到嘴边拒绝的话却在拉米亚眼睛的注视下生生咽了回去,“可以,不过最好快一点,病人需要休息。”
得到允许的拉米亚迅速走了进去,只一眼,她就看见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德拉科,他的胳膊被绷带来回缠了好几圈,嘴巴也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干裂。
“德拉科,对不起。”
拉米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抓着他的手道歉,他的手似乎比拉米亚的还要冰冷,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的肌肤上更加明显。
“拉米亚。”
德拉科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拉米亚,手上略微用力,“这不关你的事,都是那只畜生。”
拉米亚没有反驳他,而是在心里默默道歉,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发生了很多变化,对她来说,这些情感上的变化无疑是致命的,但对于人类来说,它们却是人性的表现。
德拉科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灰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拉米亚一惊,迅速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德拉科,你没事吧?”
“没,没事,拉米亚。”德拉科眼皮颤颤巍巍的,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他太虚弱了,甚至连头都不能直起来。
“你别动了,我喂你吧。”拉米亚叹了口气,扶着德拉科的后背,在他脖子后面垫了一个枕头,缓慢地把杯子里的水喂给他。
德拉科受宠若惊地喝了一大口,果不其然,一下就被呛到了,他不停地咳嗽,剧烈的动作波及到手臂,上面刚刚有点愈合趋势的伤口再度渗出鲜血。
拉米亚赶紧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轻柔地拍着德拉科的后背,视线一直在他的眉间游走,只要他不舒服,拉米亚就会立刻喊来庞弗雷夫人。
德拉科倒是觉得自己受的伤一点也不疼了,有拉米亚在他旁边,他宁愿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拉米亚也不敢继续喂水了,她一会儿拉开窗帘,想让德拉科晒晒太阳,一会儿又觉得太过刺眼,来来回回好几趟,她觉得德拉科都烦她了,但一扭头却又看见他正笑着看自己。
拉米亚一时间停住了所有动作,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好了好了,病人需要保证足够的休息时间,所以,你必须现在立刻出去。”庞弗雷夫人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倒是救了拉米亚一命,庞弗雷夫人话还没说完,拉米亚就开始往门外走。
但很显然,德拉科不开心了,他皱着眉,尽力提高声音,“庞弗雷夫人,我才是病人,我不需要单独的休息时间,拉米亚需要留在这里照顾我。”
“不行!”庞弗雷夫人果断拒绝,甚至还推了拉米亚一把,让她更快离开病房,“这里你说了不算,不老实的小子,再这样,明天就收回你的探视时间。”
拉米亚都走到门口了,又听见德拉科带着怒气的声音,“等着吧,我会告诉爸爸,你面前的可是马尔福家的唯一继承人!”
拉米亚摇了摇头,走到另一边海格身旁,可怜的大个子眼睛都红肿得不像样,他自责地扣着手指,上面都多了好几道伤口,“拉米亚,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教授,啊,邓布利多不该相信我的,我,我就应该一辈子当一个猎场看守——”
海格揉了揉眼睛,他粗大的手掌捂着脸颊,不停抽泣,“——我辜负了他的信任,我还伤害了无辜的孩子,我有罪。”
“好了,海格,德拉科没事,这也不怪你,你已经把什么都讲得很清楚了。”拉米亚想抬手拍拍海格的后背,但她够不到,只能拍了拍他的肚子。
“呃,嗝——”海格哭着哭着打了一个嗝,随后就停不下来了,开始不停打着嗝,“我怎么了,嗝——”
拉米亚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会是她拍的吧?
“海格,要不要我帮你问庞弗雷夫人拿点药?”
海格摇了摇头,他不想麻烦庞弗雷夫人,她还要照顾德拉科。
但过了好久,海格仍然停不下来,不但如此,他还隐隐有种呕吐的趋势,就连脸色都开始发白了,明显不对劲,拉米亚尽力扶着他的手臂,找到最近的凳子。
海格坐下之后,只是略微缓解了一下,症状并没有消失,反而有种更加剧烈的感觉。
拉米亚也不管海格愿不愿意,直接转身推开病房门,“夫人,我需要您去看看海格。”
庞弗雷夫人正在给德拉科换下渗血的纱布,听见这话,连头都没回,“不行,我现在很忙,后面还有好几个病人,你跟我说说他怎么了。”
拉米亚只能快速把海格的症状重复了一遍,结果庞弗雷夫人瞬间丢下了还在撑着半边身子的德拉科,往门外跑去,嘴里还不停惊呼着。
拉米亚粗略地瞥了一眼德拉科,原本只想看看他好点没有,但这一眼却让她看到了别的东西,德拉科在担心。
他难得没有看向拉米亚,反而视线一直往门外看去,不仅如此,他喝了一瓶补血剂,但脸色却一直没有恢复,拉米亚猜测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不会这么紧张。
就在拉米亚刚要细想下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重击,就像是巨树塌倒一样。
拉米亚迅速回头,看见海格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在不停地抽搐,嘴巴周围吐着白沫,一副中毒的迹象。
拉米亚再次看了一眼德拉科,他更加担忧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拉米亚的眼神。
拉米亚明白了一切,她不再看德拉科一眼,急忙跑过去和庞弗雷夫人一起,给海格做着急救措施。
“他食物中毒了,必须让他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才行。”庞弗雷夫人一眼就看出来海格的病症,她在随身的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来好几瓶药剂。
将其中一瓶灌进去后,海格的肚子开始剧烈起伏,紧接着,拉米亚就看到大堆片状的面饼从他嘴里被吐出来。
“天哪,天哪,他到底吃了什么!”庞弗雷夫人不停往海格嘴里倒着魔药,看着从他嘴角往外冒的食物残渣,不由得惊呼起来。
她哪里见过人能吃这么多奇形怪状的食物的,比如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面饼,看这样子都过了很久,居然还没有消化完。
过了一会,海格把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但人却迟迟没有醒来,不仅如此,他明明没有意识,却还捂着肚子,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怎么回事?”庞弗雷夫人惊讶地用魔杖探查海格的情况,但她什么都没发现,“梅林啊,他为什么还没好?到底发生了什么?”
庞弗雷夫人焦急地站起身,拿出随身的医用册子,在上面不停翻找,但她还是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眼看海格越来越痛苦,拉米亚当机立断,再次回到病房,“德拉科,你给海格下了什么药,他现在很痛苦,你快把解药给我。”
拉米亚的语气不是很好,她现在觉得德拉科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不,不是这样的,拉米亚。”德拉科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丝毫不顾及手臂上的伤口,“我是想下给那些畜生来着,谁知道海格做的那些饼是给自己吃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人还能吃下那东西。”
德拉科说完很是懊恼地低下了头,但却没有自责,他并不觉得海格的痛苦对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你就告诉我怎么才能解开这药。”拉米亚烦躁地皱眉,别开了头,德拉科太过分了。
“没有解药,那其实都不是毒,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德拉科一想到自己刚开始的计划,得意地动了一下胳膊,却忽略了上面的伤口,果不其然,他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怎么才能让他恢复正常?”拉米亚捂着耳朵,她都快没有耐心了,虽然现在知道海格没有什么危险,但她还是压不住心里对德拉科的不满。
“不用,大概十几分钟就能恢复了,反正说明书上是这么说的。”德拉科龇牙咧嘴地把手臂放回支架上。
拉米亚没有回应他,得到答案后,就立刻回到海格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