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讲真的，你口中大部分话都难以理解，但有一点我却能够确定。”12抬起右手，刀尖对准了异常的方向，“‘监视游戏’也好，‘艾登’也罢，都是你搞的鬼吧？”

    异常没有否认，闭着眼无奈的笑了笑。

    “准确来讲，只有第一步是我做的，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只是一个推手罢……”

    话音未落，他的武士刀离鞘，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虹，撞击在了高斯光刃上，霎那间火光四溅，12愤怒的眼神撞入他的视野。紧接着，对方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将攻击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朝着他不断施压。

    刀光掀起一阵恐怖的狂风，将天台上多余的东西全部吹散开来的同时，在水泥地板上割出了条条刀痕。

    “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异常一边躲避和格挡，一边赞叹道，“即使是以太构成的身体，本质依旧只是人类而已，但这样你居然还能跟得上英灵的速度……真令我惊喜。”

    12听不懂他的语言，或者说根本懒得听他那蛊惑人心的废话。每一次使用双刀，都能感觉到自己攻击的精准度不断上升，眼神虽然愤怒，12的内心却冷静的如同没有任何涟漪的湖水。

    然而越成长，他越能感觉到异常与自己存在的实力沟壑……别说伤到对方了，他这套攻击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办法摸到。

    即便已经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12也必须向异常发起挑战，因为总得有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就在异常不断闪躲和格挡12进攻的时候，突然，他感觉12动作的节奏卡顿了一下。

    这个破绽就像是明晃晃的陷阱一样。

    不过异常却很喜欢这种明显的陷阱，他很好奇对方打算怎么做，于是将武士刀的刀锋对准了那个间隙，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突然，奇妙的响指声传入了耳朵里。

    异常瞪大了眼睛，在那一刻，手里的刀仿佛化成了虚无的存在。

    这是……

    还没等异常思考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12在空中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掏出了“契科夫之枪”，对准异常的眉心射了过去。

    “契科夫之枪”，拥有者因果律级别的武器，虽然受制于异常的实力影响，能够发挥的功能有限，但即便如此，被击中还是会给异常带来巨大的伤害。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东西啊……

    手里的武士刀重新出现，刚想直接斩落子弹，只见子弹猛然消失在原来的轨道上。

    紧接着，宛若穿越空间一般，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弹头依旧对准了他的眉心。

    “必定命中效果么？”

    异常收起轻视的表情，嘴里默念咒语，一道透明的墙壁就这么挡在了子弹和他之间。

    然而子弹却再次消失，这次换成从头顶向他的眉心进攻。

    而12则看了一眼他手中重新出现的武士刀。

    原来如此，受制于实力差别，虚数魔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产生的结果就是只能让物品消失一瞬间，而且还无法随意移动么……

    但是这样就够了！

    12毫不犹豫地提刀劈向还在躲避子弹的异常，就像是带着一个可以自动追踪的悬浮炮一样，一人一子弹开始了行云流水般的配合。

    “想象力很厉害。”在这配合下，异常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却依旧没有显露出焦躁或者急迫的样子，相反，他看着12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欣赏，“刚才的响指……原来如此，你什么时候成为魔术师的？”

    “也许是刚才才学会的，也许是从一出生就会了……谁知道呢？”

    手上的动作没停，12如此说着，企图用言语扰乱他的思绪。

    “即便再怎么年轻，你也算是优秀的战士吗？”

    手里的武士刀突然一转，异常在躲开子弹的某次攻击后，紧接着口中喃喃念咒，空中瞬间出现八个黑色光柱。

    12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将至，连忙停下攻击，使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那些黑色光柱。

    “……算了。”

    异常见对方反应如此迅速，停止了念咒的动作，随后任由那颗穷追不舍的子弹穿过他的额头。

    “成功了……不，不对。”

    12紧张的看着脑洞大开呃异常，他知道“契科夫之枪”对于实力远超自己的人来说功能有限，最大的可能是……

    果然，异常摸了摸额头上的空洞，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次算你赢了。”

    果然没有被消除存在！

    12啧了一声。

    “既然如此，作为对你的敬意……我也稍微动点真格的吧。”

    他将武士刀的刀尖对准了12，12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过头去。

    “呵……”

    如同复刻之前在神圣城堡时发生过的一切，虚拟世界的程序再次紊乱，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12的动作退回前一秒的状态。

    差点忘了，这家伙能操控虚拟世界的时间流程！

    “███████”

    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样，那把武士刀就这么一点点的，化为空中的碎屑。

    完全催眠……

    12的眼神逐渐空洞，感知也在那一刻完全混乱，整个世界的色彩逐渐褪去，只剩下一层薄纱似的雾霭，笼罩在他的认知之上。

    该死……

    意识的最后，他看到了武士刀泛着寒光的模样。

    最后还是中招了吗？

    ……

    那个刚刚出现在12身边的“艾登”此时没有任何动作，它沉默地用脑袋上的监视摄像头看着这一切，一只乌鸦从远方飞了过来，无视两人攻击产生的余波，稳稳降临在“艾登”的肩膀上。

    没有人察觉到它。

    ————分——割——线————

    ……

    每个人对正义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就像那个着名的电车难题，无论你有没有拉杆，对于被电车压死的那一方来说，你都是邪恶的存在，而对于活下来的那一方，你也会是正义的化身。

    归根结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当下所做出的选择，只会影响人们对你的看法，那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这个宇宙却不会因为你的正义而发生任何改变。

    ……

    “所以我不会后悔。”电脑屏幕上，陌生的存在用着熟悉的语气对费辛说到，“我所做的选择，建立在我内心认定的‘正义’之上，它告诉我，邪恶必须根除，罪孽必须审判。”

    被绑在这张冰冷的金属椅上，费辛面对这一切还有些来不及反应，眼神十分空茫。

    “卢卡斯……你、你还活着吗？”

    在电脑的旁边，无数服务器主机伸出长长的电线管子，从人类尸体的各个孔洞中穿插而过，将其悬挂在半空之中。

    随后，电线管子上依次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伴随着费辛呼吸的频率，钻入了那具人类尸体里。

    “我当然还活着，或者说，我想死也已经做不到了。”

    用着熟悉声音的某个存在如此回应了他，黑色的电脑显示屏上，卢卡斯的头颅出现于其中，嘴巴一张一合，表情生动的仿佛他以另一种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通过将意识上传至服务器，只要这里的主机没有被破坏殆尽，我就能实现永生。”

    “可是……”

    费辛看着那难以言喻的场景，又看向电脑里卢卡斯的头颅，第一次体会到“恐怖谷效应”的冲击力。

    “想必你还有些不习惯，我一个一个的解释吧，首先是关于‘监视游戏’的事情……”

    电脑里的卢卡斯将‘监视游戏’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对方，包括自己上传意识至网络的全部过程，以及破坏掉主办方的各种方法。

    声音带着点失真的感觉，听起来有些刺耳。

    费辛吞了口唾沫，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选择牺牲自己来解救这些被困在游戏里的人？卢卡斯，你……”

    卢卡斯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吧费辛，我并没有牺牲，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活罢了。”

    ……什么玩意啊！

    压抑和愤怒让费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巨大的悲哀笼罩着他的意识。

    “卢卡斯，你知道你付出了什么吗？”他怒吼道，“将意识上传？永生？别逗了，你这样，你这样根本就……就不是……”

    他的语气慢慢低沉，慢慢带上一丝哭腔。

    ……

    费辛想起第一次见到卢卡斯的情景。

    那时的他因为刚掉入后室，成天担惊受怕，即便加入了m.E.G，也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过着谨慎而又苦闷的生活。

    本打算进入“狂野战士”小组，通过杀戮实体来减轻内心的重压，但很可惜他不擅长战斗，没通过“狂野战士”的测试资格。

    就在费辛即将自暴自弃时，突然听到了任先生的传令，让他去“第一响应”小组报道。

    虽然不明白任先生究竟有何用意，但在“第一响应”里，他见到了后来一直鼓励着自己的前辈——

    卢卡斯。

    前辈是一位充满正义感、认真负责的人，在费辛加入“第一响应”前，他还因某位同事的失职导致的救援行动失败而气愤不已。

    “不管是什么异常，哪怕问题再小，你们也必须提起警惕心来！”

    当费辛小心翼翼的打开“第一响应”总部的房门时，卢卡斯正在教训着小组里的成员们。

    “整整5名流浪者，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职，从而失去了生命！”他的大嗓门震得费辛鼓膜都有些疼痛起来，“为什么m.E.G要安排整整700多人维持着这个小组的运转？别说什么‘每天都能收到太多乱七八糟的信息谁能分辨哪些属于救援的’，我们之所以建设救援通讯频道，正是为了不错过任何救援信息……”

    本就处于一种十分压抑的精神状态，见到眼前这一幕，费辛有些实在受不了，便趁着没人注意到他，默默地关上了门，站在走廊外面深呼吸，等待着一切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是费辛吗？”

    “啊，是的！”

    卢卡斯侧身让出房门：“进来吧。”

    “……”

    忐忑不安地跟着费辛进入了房间，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看着他。

    经过了刚才领导的严厉批评，原本以为这群人此刻应该是疲倦的，灰心的，可当费辛看着这些人的眼睛时，却发现里面蕴藏着倔强的“光芒”。

    “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第一响应’c组的费辛，来到m.E.G的时间不长，大家要好好照顾他，听到了没有！”

    “是！”在场的几十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卢卡斯看向了费辛，语气十分平淡：“新人，自我介绍一下自己。”

    看着台下那些坚毅的面庞，费辛愣了好一会。卢卡斯并没有催促，只是和众人一起，沉默地等待着他开口。

    “我是费辛……”再次深吸一口气，像是被某种气氛所感染，费辛的目光也慢慢的坚定下来，“来自前厅的挪威，各位，请让我加入你们！”

    ……就这样，他成为了“第一响应”的一员。

    虽然因为经验不足，在通讯工作的过程中，他经常会犯下大大小小的错误，虽然每次犯下错误后，卢卡斯都会狠狠地教训自己一顿。

    但在这之后，卢卡斯也总会提醒他一句话——

    ……

    电脑里的卢卡斯沉默的看着对方，不知为何，他由数据构成的大脑产生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费辛，我不会后悔。”

    费辛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吊在空中插满数据管道的尸体，又看了看电脑里的“卢卡斯”。

    “那些‘艾登’……都是你的手下么？”

    “是的。”

    “为什么？”想起化为一片废墟的c-117，费辛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使用这种手段来挑起健康社区的混乱？”

    “嗯？”卢卡斯的语气十分疑惑，“你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产生疑惑？”

    费辛愣住。

    “我通过监控察觉到这座城市的‘邪恶’，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须铲除‘邪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