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法跟现实是两码事啊,我一路小心翼翼走到离村口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抬眼看去还是跟出来的时候一样,被一层厚厚的大雾包裹着。
只不过雾气的范围更大了,我心一横想着,一口气冲过去算了。
我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迈开腿就往对面冲了过去。
快到村子门口的时候,我头一低,眼一闭。
心里想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看我不看。
飞快的跑过了村口,我才敢抬头睁开眼睛。
但是人不敢停留,还是继续跑着,我仔细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
然后发现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刚才那些吓死人的东西。
就当我松了口气的时候变故突生,只听见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拼命的跑,两条腿都抡成风火轮了,因为吃过一次亏的原因,所以我不敢回头。
就在我咬着牙狂奔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一凉。
不是风吹那种凉,是那种从脚底板到脊椎再到后脖颈那种凉。
我心想,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然后我赶紧伸手往包里一掏。
掏出来一件破旧的道袍就往身上穿,可是我穿了半天也没穿上。
这人一急啊就容易做错事情,我是边跑边穿的。
没有注意看路的两侧都有什么,突然就感觉手里空荡荡的。
情急之下我脑子一片空白,就瞥了一眼旁边,只见那破旧的道袍正挂在一根树枝上。
肯定是刚才穿的时候,不小心被路两边的树枝挂住然后就脱手了。
我在心里骂了句娘,好死不死刚才瞥眼看路两侧的时候,眼睛余光扫到了一下后面的情况。
只见我身后黑压压都是人。“嗯,都是熟人。”
一个个龇牙咧嘴,大喊大叫,那脸上就像刷了一层腻子粉一样,白得吓人。
有些一只手拖着肠子,一只手张牙舞爪的扑上来。
有些眼珠子都耷拉下来,挂在脸上跟一个小铃铛一样摇摇晃晃,我被吓哭了。
想喊但是喉咙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我的喉咙突然就失去了它的功能一样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就只会张大嘴巴。
跑着跑着我感觉两腿就跟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真的跑不动了。
这一晚上短短几个小时,我跑来跑去,不知道跑了多远。
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我看了一下周围,心里更是一凉。
这才出了村子没多远,离纸条里的荒地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更别说什么竹林了。
想起纸条,我又想起上面写的跑不动了就用那个纸马。
我一边咬牙跑着,一边在兜里摸索,拿出来看了一眼。
想着反正我都已经走投无路了就试试看,又想了一下纸条里写的那句话。
然后我就大喊:“赤兔在手,千里之行,如履平地,急急如律令。”
喊完就把手中的纸马往我的脚下扔去。
突然我感觉身体被抬高了一大截,耳边还伴随着一声马的嘶鸣。
定睛一看,只见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刹那间就出现在我胯下。
我整个人就在马背上面摇摇晃晃的,顿时我就手忙脚乱的去抓缰绳。
因为第一次骑马没什么经验,我的身体是有点歪的,就想着调整一下坐姿。
心想这马跑的这么快,我要一个没抓稳掉下去,那八成会把我屎都给摔出来。
当下就踩着马镫站起来一点,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然后就一屁股坐下去,这一屁股坐下去又坐到我的蛋,疼得我眼泪汪汪的。
骑上马之后感觉就是快,但是身后那些东西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又没有马鞭或者棍子啥的,就用手掌一直拍马背。
速度越来越快,可无论我再怎么快,后面那些东西就是甩不掉。
我在心里想该怎么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呢,突然感觉身体一沉。
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趴在我的背上,当时我吓得脸色发青。
我想都没想手往包里一掏,抓了一把黄豆就往身后扔去。
等一会没动静,难道没用?我在心里想着。
身体还是很沉,耳边还伴随着一声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
我又想起撒黄豆的时候没念那句话,当下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我又从包里抓出一把黄豆大喊道:“神兵急急如律令!”
然后往身后一抛,顿时就感觉身体一轻,好像压住我的那个东西从我背上下去了。
然后我耳边传来了一声声粗犷的喊杀声,“杀……杀……。”
还有叮叮当当的冷兵器碰撞声,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伴随着极度的好奇,也顾不得什么不要回头看了。
我扭头回去就看到,一个类似古代将军一样打扮的人。
他也骑着一匹黑色的马,手里拿着一杆黑漆漆的长枪。
还有几十个古代士兵打扮的人,手里拿着或是长矛或是刀剑的兵器。
那些人嘶吼着,就跟后面追我的那一大群东西扭打做一团。
可无奈后面的那些东西数量实在是太多。
不一会的功夫,那些士兵和那个将军就接二连三化为一缕缕黑烟不见了。
我在马背上看得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看着那些东西又追上来了。
我跟他们的距离也正在一点点拉近,我当时就额头冒汗。
又赶紧伸手从包里抓出一把黄豆喊了一声:“神兵急急如律令。”
接着就往身后扔去,又是十几个刚才打扮的士兵,从黄豆里面眨眼间就出来。
嘶吼着就朝那些东西扑了上去,没一会又化为一缕缕黑烟不见了。
就这样看到那群东西跟我距离拉近了,我就扔一把黄豆。
我看了看路,已经快穿过荒地了,过了荒地再往前面下一个小坡就能到那片竹林。
看了一眼包里的黄豆还剩不少,我松了口气。
回想今天晚上的经历比我这十几年都精彩。
直到很久以后,我遇到了跟我同行的人和朋友时。
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咬着牙说我是败家子,浪费资源云云。
当然那是后话了。
就这样一直跑直到过了荒地,远远的我就看见了那片竹林。
说来也怪,等我离竹林近了以后,后面那些鬼东西竟然不见了。
那些哭喊声、怒骂声、抽泣声、一下子就没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站在竹林外面我往里面看去,只见一片漆黑,当下我就下马打算看看。
谁知道我才从马上跳下来,我这两腿就火辣辣的疼。
感觉就像两条腿内侧被磨破皮了一样。
我咬了咬牙,忍着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打算去牵马。
可哪知我还没触碰到缰绳呢,那匹枣红色的马,瞬间就变成一个折叠起来的纸马掉在地上。
我一愣,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再加上目前的处境也没敢多想,我就把纸马捡起来揣兜里。
紧了紧身上的包就往竹林深处走去,一路走一路看。
只见这些竹竿挺拔而修长,看上去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长着。
可是仔细一看,又觉得好像是有规律的长出来一样。
空气中还带有一点潮湿和霉味,里面又夹着一点竹子的清香。
偶尔吹过一阵风,那些竹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像是在演奏一曲古老而悠长的乐章,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孤寂与凄凉。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我看到一点光亮,心里一喜就大步朝那一点光亮走去。
离的近了感觉是一个房子的结构,又往前走了走就清楚的看到是一个木屋。
全部都是木头做的,房顶上铺了一层茅草,我大步朝木屋走去。
站在一个用竹子编起来,看着有点简陋的门外面。
我抬眼往院子里面看去,只见满院子都是一些贴着符纸的坛子。
就农村用来腌咸菜的那种坛子,一个个叠在一起,一眼望去不计其数。
打量了一下看到里面亮着微弱的火光,我推开那简陋竹门往屋里走去。
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脖子,因为光线太暗我也没看清是什么。
接着我就站在原地使劲的抽了几下脚,但是却没能把脚抽回来。
当时我也纳闷啊,就低下头仔细往脚脖子上看去。
这一眼看去,当时吓得我脸色苍白,括约肌一松“噗噗”就放了两个屁。
只见是一只惨白的大手,正在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脖子。
那只手就像刷了一层腻子粉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吓得“啊~”的叫了一声,使劲的想把脚抽回来。
但是我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那只手,我不由自主的大喊大叫。
突然屋里的门开了,只见一个看上去有点邋遢的老人跑了出来。
老人一声暴喝:“孽畜,还不老实。”
接着手一挥,一张黄纸就朝着抓住我脚的那只手扔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只手就凭空消失了,我哆哆嗦嗦朝着老人走去。
他也拿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张口问:
“小伙子,半夜三更跑来老头子这里干什么?”
我惊魂未定,牙齿还有点“咯咯咯”的响。
我咽了口口水说:“老人家您好,是我爸让我来这里的。”
老人僵了一下,然后满眼狐疑的问我:“你爸爸是谁?”
我说我爸叫李道荣,老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说跟我进来吧。
进到小屋看到里面空间并不大,但是乱七八糟的,一些瓶瓶罐罐在角落到处都是。
一张木头搭起来的床,床边有个木头柜子。
柜子旁边是一个有点简陋的桌子和凳子。
屋子中间烧着一堆火,火上面挂着一个破铝壶,壶里正在烧着水。
老人坐在火堆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烟杆吧嗒吧嗒的抽着焊烟。
接着指了指他身旁说:“把门带上,过来坐。”
我看了一眼外面满院子的瓶瓶罐罐,感觉心里有点发毛,然后把门关上坐到老头旁边。
我指着外面语气诺诺的问:“老爷爷,外面那些是?”
老人抬眼看着外面的坛坛罐罐,悠悠开口:
“一些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和作恶多端的山精野怪。”
接着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说说吧,来我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啊!我爸留给我的话里就说往这里跑。
老人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把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下,说仔细一点。”
我就把我从被我爸活埋,到逃到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老人定定的看着我神情有点飘忽,嘴里喃喃的说到:“终究还是闹起来了吗。”
我不解,然后问老人:“老爷爷您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老人沉默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唉!行,那老头子就跟你说说。”
老人话还没落音,我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同时身体也往一侧倒去。
老人急忙站起来,一把把我扶起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的说:“我感觉身体特别的冷,特别想睡觉。”
老人连忙翻了翻我的眼皮,看到我眼白和嘴角发青。
又撩起我的衣服看了一眼我的后背,只见我的后背有一块皮肤已经发黑了。
老人语气急切的说:“是阴气,阴气入体。”
我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了,头一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好像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我睁开眼看到我被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整个人被泡在一个大木桶里面。
桶里泡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花花绿绿的。
不同于以前我爸让我泡的那种臭烘烘的澡,这个让我感觉有一点点清香。
老头推开门进来说道:“醒了?”
我点点头,然后连忙问昨晚的事情。
老头撇了撇嘴说:“你小子阴气入体,要不是发现的及时。
刚好老头子又懂点这方面的手艺,你现在已经去阎王殿报到了。”
然后让我穿上衣服出来,我照做了,起身的时候看到我皮肤都泡得发白了。
我穿上衣服就走了出去,到了外面看到有一张简陋的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一碗水,我端起来就想喝。
老人一只手按住我的手:“等等。”
然后从袖口拿出一张黄符,用两个手指头夹住那张黄符。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就晃了晃那张黄符,那张黄符就“噗”的一声自燃了起来。
接着就往那碗水里一按,再用手指头搅了搅,然后就示意让我喝下去。
我觉得有点恶心,就迟迟没伸手去拿。
老人瞪了我一眼说:“赶紧喝了,你阴气入体,昨晚让你药浴虽然排除了大部分阴气。
但是你体内还有一部分无法全部排出,只能用老头子的修为,再加上符纸才能清除干净。”
我想着他要是害我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死了,不至于等我醒了再下毒要我的小命吧。
当下忍着恶心把碗端起来,眼睛一闭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说来也怪,喝完以后感觉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那一点点头晕的感觉也消失了,耳朵和眼睛的知觉也更加清晰。
然后我对着老人鞠了个躬,感激的说:“谢谢老爷爷救命之恩。”
老头嘴一咧露出一口大黄牙说:“哟!还挺有礼貌,不用客气,说来我跟你爷爷还是故交。
你刚出生那个时候,你爷爷把我叫去喝了一顿酒,不过那个时候还没给你取名字。”
“娃子,你全名叫什么?”
“我叫李玉瞳。”
老头笑着说好名字。
我疑惑的问老头:“老爷爷说跟我爷爷是故交,那你是谁?
还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能不能跟我说说。”
老头在桌子旁边坐下,然后指了指另外一个凳子示意让我坐。
我缩了缩脖子就坐到老头旁边,然后等着老头开口。
昨晚发生的事情打破了我的三观,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是因为这一次跟老头的谈话,以及后来跟老头在一起的所见所闻。
把我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棍’。
我的人生也就是因为这个老头,从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然,那是后话了……。
只见老头拿出一根烟枪往里面按了一点烟丝,就在他在身上摸索火的时候。
我连忙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给老头:“抽我的吧,紫云来的,比你那个好抽。”
老头接过烟,我划了一根火柴给他点上。
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然后就一直看着我手里的烟。
我秒懂,就把剩下大半包烟双手奉上,他笑了一下然后接过来就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