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邑王府被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赵萌的兵进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大人,这边的土是松的!”有小兵喊道。
赵萌快步走过来,用手挖起一把土,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立马嫌弃地将土丢下,拍了拍手。
“一群废物!竟然还给了他们埋尸体的时间。”赵萌道:“搜一搜,看还有没有藏人。”
“诺!”御林军在襄邑王府里肆意破坏着,突然有三个小兵闯进了柴房里。
底下酒窖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柴房比较偏僻,几个小兵卒进来以后,拿着刀枪四处捅了一周,就开始偷懒了。
“都转悠大半夜了,好困啊!”那人说着,往柴堆上一倒。
“我们跟着赵萌混,真是遇人不淑啊,真想去刘秀帐下去干。”另一人道。
第三人玩笑着打趣道:“你傻呀!遇人不淑是说女人的好不好!我早就听说,刘秀博学多识,就你这样去,人家还不一定收呢!”
“我也就随便说说罢了,也不可能真的去投奔他。”
“哈哈,你这叫:有贼心,没贼胆。”
“诶,你们说,城里的这支赤眉贼,现在会在哪儿呢?”
“国丈大人都不知道,我们这虾兵蟹将的,哪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儿和你们瞎叨叨了。”
“我倒是蛮佩服他们的,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竟然能躲得过层层关卡,跑到这里来,还有时间挖坑埋人,真厉害!”
地窖底下的这些赤眉小兵,刚开始还紧张兮兮的,生怕被发现了。这会儿听着上面的人聊天,还夸了自己,一个个慢慢放松了警惕。若不是看着樊连香的脸色,有的人,还恨不得上去和三位敌军小兄弟,喝两杯才好。
有一人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木屑灰尘,道:“得了,走吧,一会儿被国丈大人发现我们在这里鬼扯,就不好了。”
另外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底下酒窖里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四处搜索了一番的小兵们陆续聚集回到院子里,仍是一无所获。
赵萌道:“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再去调兵,全城挨家挨户搜,一家都不准漏,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天遁地了不成!”
赵萌气哼哼说罢,自己出了襄邑王府,对着府门口密密麻麻的御林军道:“他们还有可能会回来,给我守好了!”
“诺!”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日日盘查,城里百姓深受其害,达官贵族府里也无一例外。
地窖里一片死寂,赤眉小兵们各自躺着,人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的。
有人小声道:“少主,我饿的快不行了。”
“别说话,睡着就不饿了。”樊连香极小的声音回复道。
樊连香之前给王妁找来的食物,也吃完了,现在王妁也是饿得直冒冷汗。成天祜在一旁,替半昏迷的王妁擦着冷汗,心里焦急也没办法,外面全是御林军守着,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王妁!王妁!”成天祜见王妁有些不对劲,轻声唤了几遍。
樊连香也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王妁,你醒醒。”成天祜道。
“应该是饿的吧,怎么办?”樊连香看了一眼成天祜,轻声自言自语抱怨道:“爹怎么还没到!”
“戟借我用一下。”成天祜道。
樊连香把戟递过来,轻声问道:“你要干嘛呀?”
哪知成天祜一接到戟,就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喂!你这是干什么?!”樊连香赶紧要帮成天祜捏住伤口。
成天祜把樊连香拨开,道:“我不能让她死。”说罢,把割开的手腕放到王妁嘴边,放血给王妁喝。
樊连香知道自己拧不过他,只能眼巴巴看着成天祜在那里放血。
“可以了!再放,你就没命了。”樊连香见成天祜脸色明显越来越差,撕下自己的一条衣服,一把抓过成天祜的手腕,要帮他缠起来。
“我没事……”成天祜话音未落,只见樊连香迅速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你……”
“少主!”
樊连香将手腕割口处放到王妁嘴边,道:“行了,说什么都晚了,你快自己包扎一下。”
成天祜捡起布条,将手腕绑起来,低声道:“谢谢你。”
樊连香撇嘴一笑:“呵,还真是活久见呀!原来成天祜少爷,是用这种表情道谢的。”
听了樊连香的话,赤眉小兵们皆掩嘴偷笑。地窖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只是成天祜,却没有了以往那怼天怼地怼樊连香的心情。
“你们不该来淌这趟浑水的。”成天祜低着头道。
“你放心,我们命硬,死不了。我还要活着集齐你给我道歉的表情、向我服输的表情、佩服我的表情、哀求我的表情……呃……还有……”樊连香道。
“可以了。”成天祜说罢,抓过樊连香的手腕,给她也把割开的口子缠上了。
“生气啦?”樊连香弱弱地问道。
成天祜其实是被感动了,却只是淡淡道:“没有。”说着,低头给王妁擦了擦嘴。
“少主。”突然有小兵喊道:“少主,我实在扛不住了,可以喝点这里的酒吗?”
“想喝就喝吧!”成天祜道:“只是大家都空着肚子,喝了很容易醉,还是少喝点的好。”
外面巡逻的御林军,来来往往。
“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
“有点香,像是酒。”
“哪有酒?”
几个御林军巡逻兵顺着味道闻了过来。
“好像是这里面散出来的酒味。”
“进去看看。”
小兵们一推开门,底下酒窖里的人顿时都捂住了口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原来是间柴房啊。”
“可是,酒味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呀。”
几人顺着味道闻着闻着,脚踏到了酒窖入口处的木板上。
“好像就是这里,味道最浓了。”
“会不会底下有暗室啊?”
“把草掀开看看吧。”
底下的人,心跳都要停了。
“喂!出事了,都跟我走!”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焦灼的呼喊声。
几人皆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赤眉军打进来了,正在攻城了,东门、西门、南门、北门,全被堵上了,现在城里兵力全部要去守城。”
“啊!”
“别啊了,快出去集合。”
巡逻的这几个得令,赶紧撤离襄邑王府。
其中有一人,回了个头,总觉得这柴屋有异样,决定看一眼再走,于是又进了柴房。
那兵拨开地上的干稻草,看到地板是木质的,而且有一块板上竟然带有铁环。那兵拉住铁环,一使力,木板真的被拉开了。
只见底下乌压压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红眉毛。
襄邑王府里的御林军皆已撤出,一声惨叫从一间不起眼的小柴房里发出,却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