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此话一出，我觉得他真的是喝醉了，而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一脸震惊的模样，就连已经看遍世事的奶奶也是明显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老程刚刚的问题了。

    一时间，餐桌上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而打破这场尴尬的人是崔红梅。

    崔红梅先是笑着对奶奶说道：“婶儿，你别听我们家国强瞎说，他就是喝醉了酒！”

    然后她又冲着老程瞪了一眼，道：“没那个酒量就别喝那么多的酒，你要是喝多了就进里屋睡觉去，别在餐桌上胡言乱语，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把人家老太太和邱烨吓到了，以后人家可就再也不敢来咱们家吃饭了！”

    老程瞥了崔红梅一眼，随后道：“我自己什么酒量我知道，就这点啤酒我还不至于喝醉！”

    随后，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邱烨，你觉得我们家程霜怎么样？给你做媳妇要不要？”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回答，我本是想直接拒绝老程的，但又怕话说的太绝了，伤害到程霜和老程的心，于是看着面前的老程，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组织着语言，希望能尽快编造出一段既不那么伤人、又能让我摆脱这个尴尬场面的话！

    可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难编了，所以一时间我只能沉默，而最终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还是半晌不语，到最后，还是同样是当事人的程霜开口替我解了围。

    “爸，你真是喝多了！我这刚回济南不到半天的时间，你就给我说这些事情，让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程霜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我，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邱烨喜欢的人是韩茜，韩茜对邱烨也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我们这些身边的朋友们都是知道的！你说你何必要掺和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呢？”

    “什么韩茜不韩茜的？我没看出来她对邱烨有什么意思！还有她那个爹，也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咱们家邱烨，他看不起邱烨，我还看不起他呢！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当年我建阳兄弟离开济南了，那个国企领导的位置，还不一定是他们俩谁的呢！他抢了我兄弟的位置，反过来现在有能耐了，倒是看不起邱烨了！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老程骂骂咧咧的说道。

    听到老程提到了邱建阳的名字，我的心里也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儿，而老程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真的，其实当年如果不是邱建阳离开济南的话，那个国企小领导的位置一定会是他的！

    可偏偏造化弄人，他和温渝离了婚，然后又离开了济南，所以后面就有人造谣说他私生活不检点，最后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才被韩政松坐上了。

    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今天老程喝多了酒，我想已经没有人会再主动提及这段往事了，并且这段往事伤的不仅是我，更伤害的是我身旁的奶奶！因为刚刚在听见邱建阳的名字的那一刻，我明显看见奶奶的神情也更落寞了！

    “我不管你怎么说，那也是人家邱烨和韩茜的事情，咱们有什么理由去管人家？”程霜叹了口气，又道：“今天这顿饭你要是还继续说这些没意义的话题，我现在就回北京！正好我在北京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好呢！”

    “你敢！”老程突然暴起，用他厚重的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随后，他身旁已及桌子上的空酒瓶都叮叮咣咣的响了起来，甚至从餐桌上掉下去的那只啤酒瓶已经破碎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早知道你今天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回来！”程霜也是寸步不让的站了起来，冲着老程说道。

    眼看着局面有些要控制不住了，崔红梅赶忙把老程拉到了一旁，随后在老程的骂骂咧咧中，他就被崔红梅推进到了卧室里，想必老程真的是喝多了，因为片刻后，我就听见了卧室里面的鼾声如雷。

    回到餐桌上的崔红梅先是安抚了一下我奶奶的情绪，随后就对着程霜说道：“霜，你爸他喝多了，说啥你就别往心里去就好！”

    然后她又对着我说道：“邱烨啊！你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叔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刚刚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安抚好众人的情绪之后，这顿饭也没办法继续吃下去了，因为我喝了酒，所以崔红梅让程霜开车把我和奶奶送回去，而她则留在家里，收拾家里的这堆烂摊子。

    ……

    程霜先是把奶奶送回了家，随后便开车送我回家。

    路上，沉默半晌的程霜终于开口向我问道：“邱烨，我爸刚刚喝多了酒，说的话你不会往心里去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程霜又道：“早知道这样，我真的就不该回来！而且也没想到我爸还是那么多老封建，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这不就是国家早就反对的包办婚姻吗？”

    程霜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于是我赞同她，说道：“的确，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包办婚姻，而且……哈奎和莫雯就是我们身边最好的例子……”

    提到哈奎和莫雯，程霜也是叹了口气，道：“咱们这些人都是从小到大一起玩、一起上学的好朋友，怎么年纪大了，反倒之间的感情变得没那么纯粹了呢？难道非得咱们互相彼此成为夫妻，在他们老一辈人的眼里，才是最好的结果吗？”

    对于程霜的这个问题，一时间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回答，因为我自己在反对所谓的包办婚姻的同时，我还真心觉得哈奎能和莫雯结为夫妻是一件非常圆满的事情！或许人就是这么的矛盾吧？我只能用沉默和叹气回应着刚刚程霜的话。

    下了车，我和程霜做了告别，然后一个人开始往单元楼的方向走去，因为夜已经有些深了，所以小区里面的灯光也显得有些暗淡了，而就是在这暗淡中，我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光亮下，姚灵正站在那里，手上还拎着一个很大的蛋糕盒子。

    她看见是我回来了，赶忙招手向我喊道：“邱烨！生日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