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辰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小酒肆,由于天色渐暗碧落城内又设有宵禁,所以酒肆老板以为客人是来买酒的。
不料昱辰直接坐在酒肆外面摆放的桌凳上,对老板道:“老板,来两斤酒。”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要好酒。”
老板无奈提来两坛店中上好的酒水,放在桌子上,只是欲言又止。
昱辰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自顾自揭开泥封,拿来桌上放着的大碗,倒酒之后沉默半晌才仰头喝下去。
酒是好酒,入口辛辣肚子里也火辣辣的。他可以压制自身灵力,以至于仅此一口就他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昱辰似乎又向之前那般,脸上不露丝毫神色,所想之事皆在心中,不露分毫。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昱辰依旧自斟自酌。
一旁老板看在心里心急,不过见对方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好上去赶人。
人家本来心情就不好,能迁就就迁就吧。不过真要到了宵禁时刻他也别无它法。
心中无奈叹了口气,低头算起账来,一天盈利不算多,但能养家糊口,偶尔还能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挺好。
酒是自家酿的,摆出来卖的也只是近几年刚酿的,真正的几十年的老酒都放在自己那口枯竭的井底珍藏,只有家中来了贵客才会拿出来。
天色越来越暗,账本上的字据看起来已经费劲了,但他并未去点油灯,并非舍不得这点油钱,只是他知道这个时间必须收摊了。
看来今天自己要当一回“坏人”了。
只是当他抬头看去,早已不见了那少年的身影,连带桌上的酒水也一并没了。唯有桌上摆着的银子在余光下是那么扎眼。
月色凄美,似流水般留在城池中的角落。
昱辰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坛,将它轻轻放在身旁的房梁上,又去将灵缇坛酒打开。
只是这次没像刚刚那般大口大口猛灌,而是小口小口喝着。
因为喝完这坛酒水就没得喝了,到时候去干什么,去哪,都不知道。
呵呵。
似是在嘲笑自己。
他在院中听那些哥哥姐姐们讲山下的故事几乎从来不说话,有时还走神,但很多事情他都听到了心里去。
这男女之事他也明白,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了解。
所以,他什么都知道些。
自己喜欢李洛汐这件事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
李洛汐定是看出了自己这份藏不住的心思,而她又有心里放不下的人。不想让昱辰沉浸太深,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借着酒水将自己的那道伤疤告诉了昱辰。
也不是为了让昱辰知难而退,只是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装着别人,别傻愣愣地干些什么事情,到时候让两个人都不好。
甚至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昱辰忽地苦笑一声。
有些低估自己酒量了,灵力压制下,这些酒虽能他迷糊些,但还不至于醉。
早知道多买些了。
碧落城有宵禁,现在这个点早已没了买酒的地方。
一少年于房梁上饮酒赏月,风景当真不错。
他伸出手,提着酒壶似乎想要与月共饮。
一处昱辰察觉不到,而这里却能将昱辰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的地方,一曼妙身姿的女子静静站着。
脸上有些不忍,只是心中那道陪她走过千山万水的身影却一直都在。
看着昱辰如此她心里也难受,毕竟是共患难的朋友,而且昱辰的那股单纯劲她也挺喜欢,只是这种喜欢终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王琳不知何时走来,道:“洛汐。”
李洛汐回头看去,一脸歉意,“对不起,琳姨。”
王琳无所谓摆摆手,“我没经历过你们这类事情,没资格做什么评价,感情的事情你们自己来。而且你做的也没错,愧疚什么?道歉什么?”
李洛汐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看向那道独自饮酒的少年。
忽然身旁一声叹息,李洛汐问道:“怎么了,琳姨。”
王琳叹息道:“这小子别小小年纪成个酒鬼。”
李洛汐微微一笑道:“不会的。”
二人便站在这,王琳没有现身与昱辰谈心,李洛汐忽然问道:“琳姨,你怎么不问问我那个故事是不是我随口编的?”
“编的?我也不骗你什么,到了我这个修为,已经可以看到人心,自是知道你说的那些,是揭开的伤疤。现在还在流血吧?”
李洛汐苦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酒水总有喝完的时候,昱辰却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空酒坛。
不再去看那月亮,低下头,瞳孔涣散,显然他已经神游万里。
只是这次的神游仍是脱离不开那道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身影。
只是他最后吐出一口酒气,想通了。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怎么了?很丢人吗?不就是人家喜欢别人吗?
要怪就怪自己出生的晚了些,没能陪着人家去游历山河,让别人捷足先登。
只是就要因为人家有了喜欢的人就疏远人家吗?自然不可能,无非就是日后默默喜欢,将那喜欢藏在心里就是了。
将自己想到的,能做到的给人家最好。
随后昱辰揉了揉头发。
呃,这算不算哥哥姐姐们嘴里的舔狗?
最后他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人难受?就算自己能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苦啊!
想喝酒,没了!
更难受!
忽然身旁递来一坛酒,昱辰抬头看去,竟是有过一战……呃,一戏之缘的周家大公子——周翔。
昱辰没去接过酒壶,问道:“你来做什么,现在我和你们周家关系很差。”
“嗯,我知道啊。”周翔依旧保持着那个递出酒坛的动作,“所以你喝不喝?”
昱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揭开泥封猛灌一口。
周翔便坐在他身旁,自己也取出一壶酒,慢慢喝起来,也没说话。
他与昱辰虽然没打过交道,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干”起来了,那又如何,听说过这些事之后,他是真心感觉身旁这个闷葫芦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