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门倒是很好找,不过倒是普通凡人根本无法靠近的地方。
一般来说在洛邑这样的大城邑附近,像这样最高战力不过是元婴修士的小宗门,对周边的管理是很松散的。但是芍药门不一样,这是一个以种植仙草、炼制丹药为主的门派,地盘内种植着各种仙草,所以管理非常严格。
而且因为炼制丹药的原因,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有不少人前来求购,导致芍药门弟子一向鼻孔朝天、骄横跋扈。
姬南在芍药门的大门口,就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他说前来求购仙草,结果守卫直接一句:“看你那穷酸样,也敢来芍药门求购仙草?”
姬南此刻穿得确实寒酸,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身上的皮裘早就粘连不成样子,浑身灰尘,夹杂着一点血迹,怎么看也不像个有钱人。
霜月虽然也是一身粗布衣服,但是女人天性干净,所以看起来也不是很脏。
总算还好,姬南不想在大门外就打起来,要惹事也得进到里面去,所以此刻说话还算客气:“兄弟通融一下,我朋友有伤病在身,急需求购一株仙草,事情紧急,还请兄弟帮忙。”
说完一块碎银塞了过去。
守卫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算你小子有眼色,你这种修为……嗯,低阶散修只能在外院,不能进去内院,就这样。”
他原本还想刺对方几句,但是话到嘴边,手里又是一沉,他又活生生咽回去了。
芍药门宗产外院,是一个小集市,有二十几个铺子,售卖各种丹药、仙草,也有旅店、酒楼,小饭摊等等。
姬南到铺子里看了看,都是些很低档的东西。想来也是,就这么大个小宗门也炼制不出什么好丹药。
外院里人不是很多,总共也就三、四百人,多是来求购丹药之人。姬南和霜月来到一个人少的小酒楼,点了两个菜,观察着芍药门的动静。
酒楼的掌柜察言观色,凑了过来:“两位兄弟,你们这是来买丹药啊,还是买仙草啊?”
姬南装作紧张的样子,说道:“我兄弟有伤病在身,急需求购一颗惊寒丹,实在不行龙蜒麝香也行,只是初来乍到,正不知道如何求购,如果掌柜有门路,还请帮忙,定然有心意送上!”
姬南单手拿茶,不小心敞开了皮裘衣襟,露出里面沉甸甸的钱袋。
惊寒丹和龙蜒麝香都是名贵之物。在洛邑也许算不上稀罕之物,但在这偏僻荒野之地,这两物不可能有。姬南露出钱财,装成修为低微,就是要让芍药门的弟子主动出手。
掌柜的眼皮眨了眨,露出和煦的微笑,让小二送上一壶好茶,然后急匆匆地走出酒楼。
能在本门的宗产外院开间酒楼,即使不大,在宗门里也得至少有筑基期弟子撑腰才行。
饭菜才刚刚上来,就猛地听到一声冷哼,一股杀气,从门外遥遥地锁住了姬南和霜月。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背着手走进酒楼,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弟子,掌柜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是你俩要买惊寒丹或者龙蜒麝香?”中年男人寒声问道:“这两物是医治奇寒冰毒的上好药物,你们要来何用啊?”
“算你俩运气,这位唐爷是我芍药门内门弟子,响当当的大仙师,等闲人根本见不到,要不是我看你俩可怜,找唐爷一顿哀求,你俩根本没机会见到的!”掌柜的在边上说道。
姬南给霜月一个眼色,连忙站起身说道:“恭迎唐仙师……”
由于站起来的匆忙,茶杯差点倒了,姬南手忙脚乱的去扶茶杯,一个重重的钱袋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金银碰撞声音。
霜月手腕一翻,一个光滑的小玉镜滑到手里,然后悄悄地对准了几人。
唐爷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面容一整,随即坐在了姬南的对面,微笑着说道:“惊寒丹五千金,龙蜒麝香两千金,我只要现钱。”
姬南惊讶喊道:“怎么这么贵,我听说惊寒丹只要一千金啊?”
唐爷哈哈大笑:“惊寒丹本身是不贵,但是此药稀少,我芍药门仅此一颗,你要想救朋友,就得舍得花钱啊。”
唐爷的心情此刻真是无比高兴,还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要说自己身为内门弟子,门内有数的筑基期仙师,表面看起来威风凛凛,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其实自家事自己知道,远不是外界想的那么潇洒自在。
芍药门的地盘就那么大,地处大漠草原中间,再往外延伸就会和其他势力发生冲突。几十年前元婴老祖闭关,期间还发生了金丹祖师遇害,藏经阁被焚烧一空,芍药门宣布关闭山门二十年的事情,导致其他势力开始挤压芍药门的地盘。
低调隐忍了这么多年,随着元婴老祖出关,情况才稍有改善。但即便情况大有好转,门内修行的资源也就那么多,还得先可着元婴老祖和两个金丹祖师用,到了下面的十几个筑基期弟子肯定得有争抢,门内还有二百多名弟子,想要维持住基本局面,多少也得给点修行资源。
所以,自己这个筑基期仙师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不只是修炼资源,更缺金银。自己偶尔也得出去很远,蒙上脸截杀一些部落、商队什么的,好积攒一些资源。
今天酒楼的郭掌柜忽然找过来,说是来了两只肥鸡,自己过来一看,果然,两个和叫花子一样的野修,还无意中露出这么多的金银。
对于唐爷来说,两个不知来历的野修,揣着这么多的钱财前来购买丹药,这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原罪,你不知道世道险恶吗?你就这么考验我的道心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惊寒丹和龙蜒麝香,别说自己没有,整个芍药门也不可能有。而且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卖给这俩野修,换做其他师兄弟一样会这样做。
这两人既然进了芍药门的大门就别想再活着走出去。送到嘴边的肥肉自己要是不吃,别人都会嘲笑自己迂腐。
唐爷示意酒楼掌柜去把大门关上,守在外面。一会聊的不好动起手来,别让人过来。不过是两个还没筑基的野修,自己完全可以毫无声息的拿下两人。
屋里只剩下唐爷和那名弟子。
看见两个野修生气,站起来想走,唐爷笑嘻嘻的靠在椅背上,说道:“小子,你刚才掉出来的钱袋我看着怎么像是我前几天丢的!我看你俩不会是马贼假扮的吧?这么乔装改拌到我芍药门来摸底,真欺我芍药门无人乎?”
唐爷心情大好,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之人的眼睛渐渐变成金色。
姬南微微低头,运起神魂真经,摸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慢条斯理地发话:“唐爷凭什么指控我是马贼……我们只是来求购丹药而已!”
“我说你是马贼你就是马贼,何须向你解释?”唐爷冷冷一笑,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戾气,脑子也有点发热,有了立马强杀二人的心思。
姬南依旧低着头,淡淡地发话:“唐爷没有证据,就指认我们兄弟是马贼,这个……芍药门中人,都是你这样的做派?”
“小贼你找死!”身后的弟子已经控制不住满心的杀意,抖手打过来一道绿色光芒。
姬南和霜月身子一晃,闪出了一丈开外。
那绿光芒委实霸道,打在木桌上,木桌顿时如热水浇到冰雪上,转眼之间化成一堆碎末,连地面都布满了窟窿。
唐爷此刻满脑袋杀人的念头,心智已是一片混乱,两眼通红,面容狰狞,抽出一柄血红长刀斩来。
“砰砰砰”几声连响,刀剑相交。
姬南冷笑一声,有意控制着唐爷挥舞长刀拼命的向自己猛砍。那名弟子也抽出长刀疯魔般冲上来。
再一刀剑相撞,姬南手中长剑一挑,格挡开双刀,然后飞起一脚,将二人踹了出去。
“哐——”,两人撞破酒楼大门,重重地摔在街道上,口喷鲜血,昏了过去。
姬南回头问道:“都留影下来了?”
霜月点点头,将小玉镜揣进怀里,大声道:“留影下来了。天伤殿殿主姬南乔装外出游历,途中欲向芍药门求购惊寒丹和龙蜒麝香。哪知芍药门修士见财起意,诬陷姬南殿主为马贼,意图杀人越货、杀良冒功。芍药门其他修士不仅不劝阻,反而持械围攻姬南殿主,意图杀人灭口。以上罪行,芍药门犯大不敬之罪,该诛!”
这边动静很大,芍药门不少门人弟子冲了过来。
“混蛋,你们是谁,知道这是哪里吗?”其中一个人厉声喊道。
“聒噪——崩字印!”姬南的神识大范围击出,伴随着口鼻间喷涌的鲜血,瞬间将周遭的一大群弟子放到。
酒楼外的空地上一片浓郁的黑雾凭空凝聚,一尊全副深黑色盔甲、身材高大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浑身甲叶声响,甲胄看起来不再破碎不堪、累累伤痕,反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手持燃烧着黑色魔焰的骨刀,从握刀的手骨上可以看出那是一个骷髅。
在它身后紧紧跟随一个长发披肩、浑身血污的披甲持戈武将。手中的长戈闪烁着寒光,刃身之上缠绕着无尽的怨念与煞气。两个鬼将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随着蒙午朝天无声的大喊一声后,两个鬼将杀入了涌来的芍药门弟子人群中。
“这是什么!!快发警报!快报祖师!快跑起来!!”
随着红色焰火的升起,芍药门所有的门人弟子都惊醒了。弟子们迅速穿戴起简单的法袍甲胄,拿起各种兵刃朝着焰火升起处涌来。
姬南回头对霜月说道:“我欲屠灭芍药门,你如不忍,可在后为我掠阵!”
霜月笑道:“我说过要留在公子身边,助你一臂之力。这群道貌岸然、滥杀无辜的恶修,杀之毫无压力!”
姬南长笑一声,手里长剑一抖就朝着涌来的芍药门弟子迎了上去。
冲上来的敌人全是尚未筑基的弟子,高阶武士在其中都显得凤毛麟角,他们的实力在姬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甚至无法承受他随手挥出的一剑。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姬南的剑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十七八具尸体,杀戮之迅速,几乎让他没有时间去施法收取他们魂魄。
当长剑刺入一个纤细的身躯时,姬南的目光猛然凝固。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倒在他剑下的,只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孩。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坚毅与疯狂。
这一刻,姬南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愧疚。屠灭芍药门真的对吗?面对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他的内心竟然难得地生出了怜悯的念头。
然而,半天前那满地白狄部众尸体的场景,浮现在姬南的眼前。姬南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份复杂的情绪深埋心底。
“芍药门老祖,快点滚出来,再藏一会,弟子就死没了!”
“大胆贼子!”一声悲恸的怒吼响起。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匹练一般,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冲姬南而来。
姬南眼神一凛,身形瞬间一侧,轻松躲过了这一击。是芍药门的金丹祖师来了。
刀光与冰锥相遇,刀光消散,冰锥粉碎的寒气冻得周围芍药门弟子浑身一抖。
“元婴境?”一个惊诧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剧烈的咳嗽。
一根巨大的铁棍带着呼啸之声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扭曲。紧接着,那道凌厉的刀光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杀意,再次袭来。
周围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冰刃,它们如同飞舞的蝴蝶,闪烁着寒光,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了铁棍与刀光的袭击。冰刃与棍影、刀光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交鸣声。
两个金丹境修士和霜月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阶段。随着来自霜月的压力越来越大,两个金丹修士陷入苦苦支撑的状态。
在姬南再次削飞了一名筑基修士的脑袋时,一根青藤无声无息地绕向他的脖颈,然后是一声冷哼:“藏头露尾,以大欺小,你还要脸吗?”
“鼠辈,你终于敢出来了!”姬南长剑翻转,带着凌厉的剑势迎上了那根看似柔软的青藤。那青藤异常诡异,仿佛没有实体一般,轻飘飘地不受长剑的力道影响,反而灵活地扭曲着,继续向姬南的脖颈缠去。
空间一阵晃动,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诡异地出现在半空之中。眼神锐利如鹰,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我就是芍药门老祖,就是你要找的人。”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前来我门内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