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公主女官
作者:郁轮袍   筑凤台最新章节     
    心里有气,襄宁公主再打量昀笙的时候,便先有了偏见。

    倒是长了个好模样,这样漂亮的小脸蛋,纤腰盈盈如柳,酥胸拥雪成峰,就是皇兄后宫里新来的那些娘娘们,也得被比下去。

    还天天近身伺候着皇兄,若说她没有其他心思,鬼才相信呢!

    她是自幼在宫里长大的。从小到大,父皇宫里那些女子们争宠的手段,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可不像皇兄那样单纯懵懂,

    不就是自知没有靠山,贸然进宫也会被其他娘娘收拾,所以干脆近水楼台先得月,先靠随身司药笼络了君心,再徐徐图之吗?

    这样的伎俩还想瞒过她?

    襄宁公主气鼓鼓地盯着昀笙,看得昀笙不由得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确认不是哪里不够得体。

    “公主殿下?”

    襄宁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连忙收回视线,坐得端正淑雅。

    “既然皇兄说你是个有真本事的,那你过来,给本宫也把脉看看。”

    昀笙看向温礼晏。

    “你去给公主看看吧。”温礼晏低咳两声,眼睛里带了笑意。

    “是。”

    昀笙上前请襄宁公主伸出手来,给她望闻问切了一番,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

    被她折腾了好一会儿,襄宁公主不耐烦道:“如何?”

    “公主脉弦而涩,胸闷气短……”昀笙顿了顿,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又说了两句话。

    公主是不是来月事的第二天第三天就会下腹涨疼,且左乳痈肿?月期还总是推迟?

    “……”襄宁公主的脸忽而红了起来。

    她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可惜圆圆的杏仁眼,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倒像雪哥儿发脾气时候的模样。

    “胡言乱语!本宫才没有——”

    昀笙轻声道:“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症状,平日食补兼药理就能好。”

    “真的吗?”襄宁公主连忙问,问完才意识到好像不打自招了,一句话承认了她看得很准。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立刻嘴硬:“其实也不是都这样,只是偶尔而已。”

    昀笙若有所思:“以下官诊断的结果来看,公主这情况并不是偶然?若是下官有误,那给您的药方也得调整。”

    “……”思考了一下嘴硬然后继续肚子痛的严重性,襄宁公主移开了眼睛,“你先按照你诊的开了药,本宫回去试试——若是到时候用完了不管用,本宫再来治你的罪!”

    昀笙一礼:“是。”

    温礼晏笑道:“看来昀笙诊得很准,襄宁,你现在可放心了?”

    襄宁公主走到他身边,继续给他剥橙子,哼哼唧唧:“那也还得看之后怎么样。而且,皇兄的身子才要紧。”

    只要她真得能让皇兄病情好转就行。

    “你呀,一年大似一年了,还是像个小孩子。”温礼晏想到了太后筹备千旈宴的事情,问道,“上一次问你,可有中意的驸马人选,你卖了许多关子。到底是谁家的儿郎?”

    大梁的驸马不像前朝不能入仕,没有那么多拘束,文帝年间的驸马,还有进凤阁和六部的。襄宁公主是皇室唯一的掌上明珠,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驸马这个位置呢。

    温礼晏也怕妹妹所托非人,之前旁敲侧击了许久,可这丫头却只是红着脸不答,最后说等有了定论再告诉皇兄。

    没想到,刚刚还活泼娇俏的襄宁公主,一听到这个话,便犹如霜打的茄子,低下头来,神色黯淡。

    “怎么了?”温礼晏肃然,“可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

    “他不娶我——”襄宁公主扯着哥哥的袖子,眼圈红红,委屈巴巴,“他说绝不可能娶我!皇兄,我都抹开面子,放下身段,主动问他了,他却拒绝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想到那一天谢砚之漠然的眼睛,襄宁心中愈发苦涩酸痛,仿佛把那香橙的皮一口吃下去的滋味似的。

    温礼晏错愕,没有问是谁,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事实上,他似乎猜出来对方是谁了。

    足以让襄宁牵肠挂肚,甚至主动倾诉情意的人,又胆敢这么不留情面,肆无忌惮地拒绝公主,把人惹哭的混账……他想不到第二个。

    当年上元节上,才十三岁的襄宁玩乐心性,偷偷出宫玩耍,游玩灯会,还因为任性把侍卫们甩开,却不想被拐子盯上了。

    若不是路过的谢砚之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金枝玉叶,一个世家公子,说起来倒也是天作之合。

    只是那之后没多久,谢砚之便全身心投入战场,而且愈发游戏人间,风流博浪,名声臭不可闻,以至于梁京贵女们都对他避之不迭。

    温礼晏原本以为襄宁只是年纪小,因为救命之恩,难免对他特殊,并不是真得动心,长大了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畏惧谢砚之。

    可没想到,似乎并不是如此。

    “世间缘分各有定数,他不肯娶襄宁,是他没有那个福分。”温礼晏低声道,“大梁千千万万个好儿郎,多的是珍惜爱慕襄宁的,何必为无缘的人伤心?”

    “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哪有那么简单?”襄宁公主低声道,“皇兄,我忘不掉啊。当年他护在我身前,青衣上全都是血,因为担心我受伤害,甘心徒手接白刃。我吓得直哭,他却温柔地看着我,安慰我说没事……”

    “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那样真挚深情,为何之后就变了呢?我绝不相信他对我真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皇兄,是不是因为我是公主,他害怕以自己的身份迎娶公主,侯府会遭人忌惮?”襄宁公主的睫毛湿润,不断扑闪,“皇兄,你帮我好不好?”

    昀笙立在一旁,听得分明。

    原来襄宁公主喜欢宣平侯?

    恍惚记起来,那日在她给谢砚之疗伤的客栈里,公主看到侯爷的伤势后,仓皇失措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温礼晏拍着公主,忽而抬头看向她来。

    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

    襄宁公主哭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连忙擦干净脸,收拾齐整,恼怒道:

    “你在皇兄身边伺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见本宫和皇兄要说话,都不知道退下去!”

    “襄宁!”温礼晏沉下眉眼,“司药官非同寻常,没有朕的命令,一步也不可离开。”

    见向来宠着自己的哥哥,竟然这样偏帮着她,襄宁愈发委屈,行了个礼便匆匆告辞。

    温礼晏头疼。

    别说谢砚之不愿意,就是他愿意,自己也不想襄宁嫁给他。

    谢家内部复杂,勾心斗角,比父皇的后宫更加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就算他分出来了,一笔还能写出两个“谢”字吗?若让襄宁跟去寒苦的北疆,千里迢迢,她娇生惯养的,哪里受的住?

    谢砚之本人,也不是个良配。

    与此同时,陛下心中“不是良配”的谢侯爷,正支着一条腿,坐在梁京最大的花楼——解春风的坐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