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多有风波
作者:郁轮袍   筑凤台最新章节     
    千旈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有人证在场,昀笙好歹洗脱了嫌疑。

    只是她和秦铄之前的那段婚约,和众人面前坦诚了今日纠缠,让她收获了许多意味深长的目光。

    尤其是当皇帝提出来,秦铄暂且宿在外宫,和章拓等御前侍卫们住在一起时,众人愈发忍不住去看他们俩了。

    陛下刚知道他们二人的前缘纠缠,便让他住进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有意撮合秦二公子和崔女官?又或者是欣赏秦铄,想为公主保护这个看中的驸马?

    谢砚之向皇帝禀告完,便要和虞成蹊一起离开。

    “今日之事,多谢侯爷。”

    “女官是谢本侯什么?”谢砚之挑了挑眉,“谢本侯帮你,还是谢本侯帮了秦铄?”

    “……”

    昀笙想说什么,但看到一旁的虞成蹊,只好道:“侯爷说笑,下官已经说了许多遍了,和秦二公子退了亲,并无干系,自然是为自己谢您。”

    “你无意,他却不见得。刚刚在御前,本侯看秦二公子的眼睛都快粘在女官身上了。”谢砚之笑了一声,“陛下倒是大度又贴心,若是我,可做不到。”

    昀笙装傻:“下官听不懂。”

    “你听得懂。”谢砚之上前一步,缓缓逼近,高大的身影笼下来,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

    他倾身在她耳边道:“若是我,定会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把他扔到十万八千里去,再也见不到你。”

    温热的呼吸随着低沉的声音,一起拂动了她的鬓发,她后退两步,脸上浮起红热。

    “侯爷,请自重。”

    谢砚之无所在意,又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要起风了,好生珍重。”他懒洋洋地指了指天空,“崔女官,安生留在宫里,接下来几个月,可别再乱跑了。”

    即便谢砚之不说,昀笙也察觉出来了近来的异动。

    回到宫里后,她便只蜗居在药房和自己的住处,几乎连兴庆宫的门也不怎么出。

    正如她所预料到的,温礼晏更是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好在他的病情经历上一次的意外之后,稳定了许多,没有再失控。

    反而是季迟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见天把自己关在不杏林中,有什么事情都让木通代为转达。兴庆宫里的事务也都交给了昀笙。

    等到昀笙把那本厚厚的,关于蛮族蛊毒的书尽数读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见过季迟年。

    幸而她身边还有个步莲帮忙。

    宫内乏善可陈,或许是因为太后称病的缘故,被贬为嫔位的萧昭容竟然没有哭闹,闭门不见人;上位的霍淑妃是个低调贤良的人;而原本闹得正欢的秦婕妤和宁美人,都因为牵扯进千旈宴的意外而吓得不轻,暂时安分起来。

    倒是宫外,风云异动。即便昀笙知道得有限,也从多嘴的小太监们口里知道,近来前朝动荡有多么地大。

    宣平侯和新上任的虞校尉,将京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了个通,每一次朝会都会有不少朝臣被参,然后就又是一轮口水飞溅的持久战役。

    温礼晏得以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陛下,今日早些睡吧。”

    这一晚,昀笙已经给温礼晏做完了药敷,可他还没有安置的意思,继续目不转睛地翻动着折子。

    “不必,你先下去吧。”

    “……”昀笙心中叹气。

    这两个月以来,没有季先生那张毒性猛烈的嘴,皇帝陛下也慢慢飘起来,不听医嘱了。

    “陛、下,该安置了。”她用手将折子一挡,不肯退让,“您忘了之前怎么答应下官的了吗?”

    温礼晏对上她质问的小脸,只好告饶,把折子合上。

    左右最要紧的都已经处理过了,只是因为他心急如焚罢了。

    不够,做得还是不够。

    快一些,再快一些,才能在那些莠草们继续生长出来之前,把他们斩草除根。

    他有些疲倦地将头伏在昀笙的肩膀。

    将手缓缓拂在他的肩背,昀笙一颗心软得像水。

    亲眼目睹着他慢慢好起来,慢慢成长成帝王该有的样子,令她心满意足。

    温柔的烛火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昀笙,他今天来找你了,是不是?”

    他忽而开口问道,缱绻的氛围陡然凝滞。

    “……是。”

    那一日之后,秦铄便跟随章拓一起住进宫里的。他是外臣,自然住不得内宫,但居所和兴庆宫也不远。之前秦铄为了配合查案,并不擅动,也没有打扰昀笙。

    直到几天之前,她刚招呼了步莲去配药,急匆匆穿过长廊,却和刚面圣完了走出来的秦铄,打了个照面。

    “秦二公子。”

    “昀……崔女官。”秦铄有些犹疑,但还是道,“女官似乎瘦了一些。”

    他客气地关心了两句,忍不住多说:“我记得你往日苦夏。近来热了,但你还是多少用点吃食,别像以前那样任性,否则那脾胃越发不好……”

    啰嗦上头,便说到了当年爹爹在他面前交待的许多,照顾她这精贵事儿精的细节要点。

    昀笙没想到,很多她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秦铄竟然还都记得,一时间没接上话。

    两个人沉默下来。

    “是铄逾矩了。”秦铄后退一步,君子地拉开距离,可眼神却怎么也疏离不来。

    “崔伯父如今葬在什么地方?铄还没能祭拜他。”秦铄叹息。

    “多谢,以后……以后若有机会,再说吧。”

    昀笙心里不是滋味,往年秦铄总爱追着爹,和他讨教棋艺,在他面前也放下了老成持重,多了分少年意气。

    他对自己爹当是真心仰慕。

    可一想到,秦采堂或许逃不了干系,昀笙便如鲠在喉,没法直言相告。

    那天分别之后,秦铄便托人给她送了几次东西。

    不是什么稀罕物,时而是她以前爱吃的小菜,或者某家的糕点,时而是一些消夏的汤水,驱蚊的药包……

    昀笙皆不肯收,只让步莲把东西送了回去。

    可偏偏今日,她身上却发生了一件意外,正落在秦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