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变成了一叶小舟,飘荡在无尽的海里,这里水流湍急,小舟飘荡无所依。
云姝试过求饶,哭泣,被逼到绝境也试过捶打,撕咬,但统统没用。
季寒舟的残酷,从不因为云姝的眼泪而有所收敛。
她也试过要逃,但她与季寒舟之间天然的力量差距,让这个坏心的男人哪怕负伤,也能堵死云姝最后的退路。
哭泣无用,挣扎无望,求饶无果。
她成了一朵开在海上的绚丽的花,花朵被采撷,花叶被啃咬,连根茎都化为海的养分,冲天巨浪来临时,不论是花的哪个部分,都只有被淹没的结果。
到了最后,云姝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压倒季寒舟的伤口,只能无力地靠在季寒舟胸膛上。
鸢儿负伤,云姝一身狼藉,不想别人伺候,自己抬腿踏入水中时,面容都扭曲了一瞬。
再看看床榻上整个过程衣衫都没有凌乱几分的季寒舟,云姝越发不忿。
这个男人过分的地方还在于,品尝完一朵娇艳花儿之后,就这么手杵着下巴,意犹未尽地欣赏一幅美人沐浴图。
而云姝早已没了害羞的力气。
她全身都快散架了。
只想赶紧沐浴完了,好好休息。
等到下人将水抬走,云姝重新躺在了季寒舟身边,这才嗅到鼻尖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转头一看,季寒舟受伤的手臂上,洁白的纱布已经被染红了。
“季寒舟!”
云姝语气里有担心,更多的是气急败坏:“下次不许再这么乱来了!你以为你是在欺负我?现在时两败俱伤!”
这点伤季寒舟根本没看在眼里,无所谓道:“嗯,但这是你掐的。”
云姝脸一红。
刚刚她有一会儿失控,似乎确实是因为太害怕,抓住了什么东西,抓的很用力。
竟然是季寒舟受伤的手臂吗?
云姝眼中划过一丝愧疚:“我去叫卢大夫。”
“嗯。”
云姝着急,转身走得很快,哪怕强忍着腰间的酸意,步伐也有些和平日不同。
因为太着急,自然也没有看到转身之后,季寒舟眼中流露的那一抹狡黠。
刚刚云姝那么可爱,叫得那么好听,于是他故意伸出了这只受伤的手。
这样的日子,他还想再多几日。
他垂眸看了一眼纱布上的红色,这只手臂,还是慢点康复为好。
卢大夫没想到才过了一夜又不消停,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季寒舟的手臂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弄的?世子不是没有下床,一直躺在床上吗?伤口怎么会裂开?”
云姝是贴身照顾的人,所以卢大夫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云姝,把云姝看得脸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种事情让她如何开口?实在是......实在是羞于启齿!
于是云姝只能向季寒舟求救,看着他的目光露出几分哀求,一双黑色的眸子清亮,眉头微微蹙起,嘴唇轻轻抿着,像只闯了祸向主人求救的小猫咪。
季寒舟欣赏够了云姝的可爱模样,终于大发慈悲道:“嗯,是我自己不小心抓到了一下。”
卢大夫一愣,还是没有把为什么要去抓这只受伤的手臂这种问题问出口。
事实上刚刚他问完云姝就后悔了。
他是过来人,刚刚没注意,这会儿已经看到了云姝还有些湿润的发尖,刚刚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卢大夫轻咳一声:“世子日后不要再胡闹了。”
说着给了季寒舟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虽然是下属,但在军中德高望重,又在战场上救过几次季寒舟的命,季寒舟把他当作长辈,他对季寒舟也有几分对小辈的关心。
季寒舟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这么胡闹几次,小伤也要变严重。
季寒舟收到了他警告的眼神,无奈点点头。
不过卢大夫自然是向着季寒舟的,于是道:“伤口裂开了,我重新包扎一下,不过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了,劳烦王妃小心照顾,切不可再胡闹了。”
卢大夫的意思是让季寒舟不许再胡闹,但云姝自己心里有鬼,怎么听都觉得卢大夫早已看透了一切,是在警告她,于是闹了个大红脸。
“唔......我知道了。”
卢大夫给季寒舟重新换了药,提着箱子离开了。
云姝记恨季寒舟强要她一回,还让外人看了笑话,有些生气,不愿意理他。
季寒舟跟她说话,也不怎么搭理。
季寒舟没办法,只能变着法儿吸引云姝的注意力。
“我兵书看腻了,给我换一本。”
“看腻了就睡觉。”
“......你不给我拿我自己起来拿了。不过兴许又会加重腿上的伤势,如果你不介意多照顾我几天的话......”
季寒舟说着,作势就要起来自己拿书。
云姝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实呆在床上!”
季寒舟摸摸鼻子:“好凶啊......”
云姝才不管他,走到客房的书柜前,为了避免季寒舟再作什么幺蛾子,扭头问他:“具体要哪一本?”
“第三格,第二本。”
云姝也没看这是什么书,直接拿了下来,只是目光瞥了一眼封面,听花里胡哨的,不知道是什么书。
她把书递给季寒舟:“喏。”
季寒手不接,“要你读给我听。”
云姝咬牙切齿:“季寒舟,你别太过分!我哪里懂什么兵书!”
“你懂。”
此时云姝站在床边,季寒舟半靠在床上,略微仰头才能和云姝视线相接。
他很少以仰视的角度看什么人,云姝是唯一一个,但这种感觉并不赖。
“你懂,你父亲教过你,你从前在王府后宅不是运用的挺好的吗。”
季寒舟说得风轻云淡,云姝却是抿紧了唇。
她当然动兵法,而且这些伎俩,也如季寒舟所说,全都用在季家这两父子身上了。
只是季寒舟此刻提起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无意一提,还是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