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大地,是个很晴朗的一天。
原本矮平的地方建起高楼,很多地方都大变了个样。在街上行走,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校门口走出,那所学校独有的制服,有些陌生,有些熟悉。
路过的学生不时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叶和反应过来,头发太长了。
长发略过了肩,一直到腰际,不是说没有人留这样的长发,吸引人注意也是事实。叶和手往后,挥过,头发散落,变成清爽利落的短发,心里作用,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散落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腐朽成灰烬,消散在风里。
叶和并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两仪,但护身符里有他残留的魔力,跟着护身符的指引,最后来到目的地。
一栋平平无奇的小型公寓,推开门,枯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很久没有人再来这里。
靠里卧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盖子盖得歪歪扭扭,护身符就放在里面。
下面挂着的一长串千纸鹤,有魔力保养,护身符依然如新。在千纸鹤上面,是一块普通的玉,玉泛出的光比几年前更加明亮,似乎是有人不时擦拭。
叶和好像看见了——和服少女回到家里,把盖子打开,狠狠搓一下,离开房间又小心的放在盒子里……日复一日。
直到最后一天,少女看着护身符看了很久。
“……”
少女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自此,房间封闭,灰尘落下,直到今天护身符再一次重见天日。
万物有灵,只是三年不足以让玉佩产生灵智,但从手上,的确是传来隐约微弱的喜悦。
“……”叶和将手里的玉佩攥紧。
干涉的剧情越多,他越发现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冥冥中就好像有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我们口口声声说着要改变命运,那若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命运的一部分呢?
叶和失神了片刻。
……玉佩并没有被式带在身边,叶和找到玉佩后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肯定有其他方法,但叶和有更简单的。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在哪?”
……
她在不停的向下坠落,没有尽头,耳边没有声音,空间里一片死寂,眼前是抹不开的黑暗,那如何判断自己在坠落呢?实在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身边的黑暗不仅是黑暗,更是恶意,她正在不断接触死这一概念,并与它们融为一体——当她彻底融为死,那么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我是……她想起来了,那是如同碎片的记忆里,唯一还能想起来的事,自己已经死了。
是吗,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如此无趣,如此枯燥。
没有时间,空间,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滴落在地面碎开的声音,随后倾盆大雨落下来,吵闹,烦躁。
她站在雨里,然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死去,以一种第三人称的视角。
有什么东西被捏碎,自己嘴微微张开。“……式……”
那是自己的名字吗?
“是了,我是……”
意识回到身体里,这次死去的,是式。
织没有再替换出来替她去死。是了,织已经死了……织……是谁……
头骨碎裂,意识开始走马灯,在极致的痛苦后,她的视线忽然清晰了,静止不动的雨,健硕男人脸上的冷漠,在视线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那是一团光,光越来越亮,最后失去意识。
她还在坠落,并在坠落中不断死去。
如果我在梦中被杀死,那我是否依然是我?
病床上,有人在旁边走过,还有对话声。声音远去,不久后,病人睁开了眼。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她面前,会感到皮肤战栗,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浮起。那是犹如彩虹般,散发出妖异光芒,令人心生胆寒的虹色双眸。
……
再次的相遇如此简单,在一个午后,在收到那通电话后橙子还以为那个人会立刻赶来。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橙子是不担心的,毕竟是世界上仅存的几位魔法使,如果他都能出意外,那世界也太魔幻了。
这样想着,当她从式的病房回来,推开门,黑色短发的男性就站在桌子前,看着式相关的病情报告。
可以毫无声响的穿过结界,该说不愧是魔法使吗?她想到自己那个亲爱的妹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很快自己否认了,如果真的是她,更大的可能应该是直接用拳头把结界破碎才对,难道第五法的真实身份是破坏?
还真是符合她性格的魔法。
橙子想着。
上次见面还是敌对,如今却能心平气和的站在一间办公室里,不得不感叹事实奇妙。
她大咧咧靠在门上,早就已经摆正了心态,“啧,”心里不爽,“你这家伙。”
三年后的橙子摆脱了过去,不再偏执,像都市丽人一样穿着白村衫黑裤,外面是一件浅黄的外套,酒红色的长发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嘴里衔着烟,藏在眼镜后的目光望过来,“真有你的啊,把我诓骗到这里,自己却消失无踪,还以为是短工,没想到一干就是几年。”
“你如果再不回来我也该考虑走了,毕竟你给的钱还不足以让我花费这么多时间。”
“抱歉,”叶和放下报告,回过头来。不再闭上的眼睛里一双眸子如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继续聘用橙子你。”
和多年前一样的脸,时间仿佛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停滞了般,小时候自己经常会见到的长辈,还有那个夜晚,他掐住人狼毫不客气的冷漠。
人还真是奇特的生物,自己的人偶差的是不是就是这一点。
高明的魔术师无论何时都可以联想到自己的魔术。
另外还有一种感觉,眼前的人,很“虚假”,一定要解释的话,似乎下一个闭眼他就会从眼前消失。
如果将一切都归结于魔法,好像就任何问题也没有了,你反而会想,毕竟是魔法,活跃在世间的奇迹。
“可以。”橙子忍不住说,“有意义吗?”
“我并不以为那位曾经的朋友,”说到这几个字,橙子的脸色有了变化,那是一种厌恶,还有其他夹杂在一起。“在一位魔法使面前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雪夜,公园,残破的身躯……橙子没被整出pstd还真是心理强大。
叶和对此并不否认,但他也说,“重要的从来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就像魔术师以各种各样的方法抵达根源,各自看不起其他人的方法才是常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如此。
叶和想了想,“换种说法。”
这间凌乱,被当作休息室的办公室里,“对于沉睡了两年之后,苏醒过来的两仪,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橙子心想,口才这么厉害,有考虑去做推销吗?“你赢了。”
她被说服了,倒不如说她还没走本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愿望在里面,好奇是人类的天敌,魔术师也不例外。
能和一位魔法使如此心平气和的交谈,在几年前的自己看来,大概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
到底是长辈,小时候的记忆依然在,和某个说几句就炸毛的人完全不同,说起那个人。
“青子呢?”
型月的姐妹还真是相爱相杀,“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去旅游了。”
“真羡慕啊,不用担心钱……你看我怎么样?”
“……请你正常点。”
“另外,”叶和对她说,“多谢。”
“橙子。”
“免了,”橙子摆手,“各取所需。”却想起了一段小时候的记忆,放假的午后,橙子去要好的母亲朋友家找那位同龄人玩。
给自己开门的却是一位陌生男性。
在诗阿姨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也是自己的长辈。
“叶和。”
“叔叔您好,”橙子带着无可挑剔的礼仪,无愧魔法使家族之名,“我是。”
“苍崎橙子。”
……
紫色头发的女生和朋友们一同结伴回家,重新回到学校的女生坚持走路回家,脸上无论何时都是幸福的笑。
同一时间,两个女生感觉到了别人的视线,回头,只有空荡荡的树荫,人来人往的马路。
站在城市标志性建筑的最高楼顶,松开手,千纸鹤如鸽子飞起,随着风去往城市各处。
“风寄托信念,带来希望。”他转身,身影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在医院的叶和,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不真实感荡然无存。
这座城市,热闹,安静;生,与死……这些所有的矛盾,构成一个巨大的螺旋。
这便是空境,真正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