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这天北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星耀大厦也在这一天正式完工,夏晚栀旁的不管,她只管自己的工作室,以及工作室旁边的空中花园。
这座空中花园是谢祁延的私人领域,不对外开放。
夏晚栀一直很疑惑谢祁延收购这座大厦的动机是什么,资本家的事情她不懂,所以一开始就单纯地以为他是冲着钱去的,毕竟将兴耀大厦改成了购物城,稳赚不赔。
但是现在看来,空中花园的建造反而才是他最上心的事情。
这地方不对外开放,他将这里当成他的私密空间。
像是一种执念。
他必须建一座空中花园。
就像她之前必须保住她的工作室。
夏晚栀知道他心里藏了很多事儿,也知道他的性子,他不说,那她就自己问。
谢氏离她这里不远,夏晚栀人在这,谢祁延心里就记挂着,尤其记挂她病恹恹的身体。
因为记挂,所以人就来了。
还不等他关心几句,夏晚栀就开口问了空中花园的事儿。
最近几个月她被谢祁延悉心养着没怎么生过病,但今天却莫名其妙有点感冒,想来是下雪吹风的缘故。
她鼻音有些重,谢祁延听得有些皱眉,想到她以前生病就要病大半个月,伸手试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却被夏晚栀拉下来。
“小感冒而已,不至于发烧。”夏晚栀知道他担心什么,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精神状态不差,随后又继续追问,“花园的事儿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谢祁延反手牵着她起身推开工作室的门往刚建好的空中花园走去,“迟早要跟你说的。”
空中花园四面漏风,还不算彻底完工,他只带着夏晚栀隔着一道玻璃门静静看着里面。
这两天请的园丁陆陆续续搬了许多不同品种的花苗进来栽种,如今看起来生机勃勃,要是以后百花齐放,这空中花园怕是要成人间仙境。
两个人并肩站着,谢祁延忽然站到夏晚栀身后,下巴抵在她脑袋上的同时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夏晚栀想回头,又被他抬手捏住两腮不让她动:“别看我。”
夏晚栀:“……”
大概能猜到跟她妈妈有关了。
不看就不看吧。
夏晚栀抿了抿唇,格外包容脆弱的谢祁延。
双手被谢祁延包裹着,身体也被罩住,热流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夏晚栀只觉得暖和。
片刻后,才听谢祁延娓娓道来。
“这空中花园,是为我太奶奶和我妈建造的。”
“我妈从小与她的奶奶相依为命,也就是我太奶奶,太奶奶是花农,我妈深受影响也喜欢花花草草,小时候我们一家子住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房子虽然简陋,但是院子宽敞,种满了花花草草。”
“整个院子都是我妈妈的设计,她是园艺设计师,也是我太奶奶的骄傲,小时候听她们聊天,我妈答应要为太奶奶设计一座空中花园,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可是我五岁那年,刚过了年,太奶奶便走了。”
谢祁延嗓音微哽:“太奶奶年岁高了,是在睡梦中悄悄走的,毫无征兆。”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太奶奶去世,我妈伤心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可是谢天齐却谎称出差好几个月不曾回来,再后来,我妈带着我来了北城,然而我留在了北城,她却不知所踪。”
谢祁延只说到这里,他将话题重新绕回来,解释道:“我妈没完成的愿望,我想替她完成,这么多年来,我从没为她做过什么事情,哪天她如果回来找我了,看到这专门为她和太奶奶设计的花园,她应该会高兴。”
至于挑中星耀大厦,是因为刚好合适。
收购星耀大厦本来就是商业计划,当时考察这儿的时候,意外觉得这的风景地段都不错,于是便临时起意让人将这改造成空中花园。
夏晚栀安静听完,被谢祁延包裹住的手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她来包裹他。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夏晚栀祈祷着,祈祷老天能听到她的祷告。
谢祁延只是笑了声,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我会找到她的。”
就要快了。
他一定能找到姚琴。
一定。
姚琴的画像夏晚栀已经全部画完,工作是轻松了,但是心里却变得沉重。
今年快要结束了,她并不是很想再画下一幅。
她希望谢祁延明年看见的不是姚琴的画像,而是真实的、会笑会动的姚琴。
谢祁延是趁着中午休息过来一趟,这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得继续回公司上班,离开时不太放心地贴了贴夏晚栀的脸,再次确认她身体的温度正常才放心离开。
夏晚栀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发烧。
她对自己身体再了解不过,每年冬天都会连续性感冒,她已经习惯了。
今年算好的了,都十二月下旬了才病一次。
“姐,喝药。”竹子泡好了感冒颗粒递给她。
夏晚栀接过来咕噜一下喝完,最近两天并不忙,她这会儿闲下来,便想着到陈列室内整理一下以前的画。
这些画保存得很好,只浅浅落了一点灰,但是整理起来却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整理完。
一晃就到点了,想着谢祁延下班后要顺便来接她回家,她便简单收拾了下。
手机显示谢祁延的来电,她以为让她下去,却没想到他开口就是抱歉,随后语气沉沉说要去北城精神病院一趟。
夏晚栀着急出声:“你带上我吧。”
那边沉默几秒。
夏晚栀不想他自己一个人承担,嘴巴一急:“你妈以后也是我妈,我跟你一起找妈有什么不对么”
谢祁延难得在这种时刻还能笑出声:“好,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夏晚栀睨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竹子。
“姐,咱们工作室是不是马上要有老板娘了”竹子笑着打趣。
夏晚栀嗔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她是工作室老板,谢祁延可不就是老板娘么。
竹子光是想着就高兴,已经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能吃上席。
去精神病院这一路上,夏晚栀跟谢祁延坐在后座,余飞负责开车,霍扬则坐在副驾汇报事情。
明明是去见侯梦秋,但说的都是侯梦秋那位失踪儿子的事儿。
谢祁延摘了眼镜压了压鼻梁,只缓缓吐出一句:“谢桉有没有回来无所谓,只管盯着这个人,侯梦秋这边撤掉一些人,给他接近侯梦秋的机会。”
只要他们接头,谢祁延不怕拿捏不了侯梦秋。
谢桉是侯梦秋的软肋,
也是谢祁延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