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枕安闻言眉峰微凝,走到桥边往下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虽微不可见,但他们如今所在的沼泽桥梁已经陷下去些许了。
余相皖才安置好桑榆,便听见温南新的话,不由顺着一旁的沼泽看过去。
无论怎么看,都并未看出这沼泽桥梁有往下陷的趋势。
知时间尚短,太过细微的差距仅凭他的肉眼难以看出,于是看向一旁的叶枕安。
“师兄可是看出什么了?”
叶枕安回头看向余相皖,一贯冷冽的声音中也不由带上了一丝凝重。
“确实是在缓慢沉没。”
说着又看了一眼自他们到来时这沼泽桥梁沉没的部分,心中有了计算,继续道。
“以如今它下沉的速度,我们约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余相皖闻言愕然。
一个月?
时间这么紧的吗?
温南新这时也站起来,想到桑榆,皱了皱眉道。
“可以我估算,桑道友至少在此地待了半年之久。”
叶枕安不言,余相皖看了看还在昏迷之中的桑榆,声音清浅。
“此桥下沉速度应与承重有关。”
越重下降得越快。
桑榆当时初入此地,不过只她一人,而现在他们这边可是足足有四个人,其中三个还是男人。
这重量骤增了四倍不止。
叶枕安看着远处的投灵渊,若有所思。
旭日初升,一抹朝光正正打在壁崖之上,宛若一道金光直直将投灵渊撕成两半。
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投灵渊之上,偌大的草海之中,数以万计的魂灵仍旧呆滞的排着队,似乎在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们。
“长宁,我去周围探查一番。”
话落,叶枕安手下一翻,化蝶霎时出现在他面前。
余相皖点了点头,也召出破茧,蓄灵而出,看向叶枕安。
“分开行动。”
说着对一旁蠢蠢欲动的温南新道。
“南新师兄,劳烦你先在此处看顾桑道友。”
随即与叶枕安对视一眼,御剑乘风而行,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临着无尽的沼泽地飞去。
温南新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那戒中空空的储物戒,窘迫的将未出口的话憋了下去。
如此也好。
小师弟和小七师弟的修为都比他高,且以他俩的身份,身上回灵丹必不会少。
这沼泽地飞行太耗灵力了,他当下还是留存灵气为好。
余相皖白衣翩跹,一边探寻一边服用回灵丹补充灵气。
这沼泽地往上飞五米便是极限,若想继续往上,一旦超过这个固定阈值,便会灵力不稳,似有什么在争先恐后的吞噬灵力一般。
这区间可操控性实在有限,莫说他没有灵舟,即便是有,也会因为灵力空间太过狭小而无法使用。
为今之计只能老老实实地寻找这遁离沼泽地的方法。
余相皖不知飞了多久,直到此处只有他一个人,仍旧没有看到一点儿沼泽地的边界。
这沼泽地犹如一个无缝衔接的圆形轨道一般,无论怎么走,入目之处都只有浩瀚的黑色沼泽,一眼望不到头。
余相皖正准备往前探寻,余光突然划过一线异色,想到什么,蓦然抬眸,看向天边那一抹若隐若现,仿若天空之原的投灵渊。
为何走了这么久,至少离那沼泽桥梁数百里了,还会看见那投灵渊?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一般,余相皖继续御剑往前飞去。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余相皖速度极快,像一道白光,如疾风一般掠过。
三个时辰之后,余相皖停下看着一直在他视线之中的投灵渊。
虽然飘渺虚无,隐在天边忽隐忽现,但他能确定,投灵渊一刻不曾消失。
仿佛这无边沼泽是应投灵渊而生的一般,无论怎么走,它永远围绕着天边那一抹绿色。
余相皖深吸一口气。
看来要想出去,得从那投灵渊入手,可这沼泽地禁灵,他们该如何上去呢?
夜色暗涌,余相皖回去时,叶枕安已经回到了沼泽桥梁之上。
桑榆也已经苏醒,看见余相皖上前行了一礼,出声唤道。
“余道友。”
余相皖回以一笑,也与她见礼,声音清冷而和煦。
“桑道友。”
随即看向叶枕安,“师兄可有何发现?”
叶枕安看向远处那夜色朦胧的投灵渊,眼底深邃。
“我今日本想去那投灵渊崖底探探,可一直无法靠近。”
余相皖闻言惊愕的看向远处的投灵渊。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那投灵渊上笼罩着一层柔柔的月色,似给无限绿意披上了一层华丽轻薄的银纱。
他此前一直忧心的都是在无法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如何上那投灵渊。
可叶枕安一语落地,他突然发现连靠近投灵渊都渺茫。
桑榆此时除了手上那几道自己划破的伤口,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
没想到又一次被余相皖和叶枕安救了,还有温南新。
原以为天地广阔,他们自上次分别短时间内便难再有交集。
可缘分奇妙。
想到自己在此地待的八个月,轻声开口。
“确如叶道友所言,我此前寻了许多方法,皆是无法靠近投灵渊,也无法逃离这沼泽地。”
若不是余相皖他们也落入此处,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这沼泽地吞噬了。
余相皖闻言讶然,还未说话,又听桑榆继续道。
“且这沼泽地能干扰神智,若陷进去的时间久了很容易变成一个毫无理智的……”
“傀儡。”
温南新看着桑榆,语气与平时的腼腆羞涩不同,含着心悸。
桑榆点了点头。
“是的。”
余相皖下意识地看了看桑榆垂下的手心,眸光悠悠,难怪桑榆在那种境地之下仍旧不断自残。
叶枕安也不知这沼泽地会影响修士神智,闻言往桥下走去,在离它半米距离站定。
桑榆和温南新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跟了过去。
余相皖从兰花戒中拿出夜明珠,寂静的黑夜瞬间出现点点亮光。
他一手提着素白的衣衫下摆,蹲下身将夜明珠凑近沼泽,仔细打量。
这沼泽看着与寻常沼泽并无任何不同,想到叶枕安那变态的细微观察力,不由问道。
“师兄可有看出什么?”
叶枕安还未开口,便听见一旁一道温婉的声音脆生生响起。
“是状态。”
余相皖和温南新闻言看向忽然出声的桑榆。
想到深陷沼泽时那微妙的异样,桑榆继续道。
“这沼泽与寻常沼泽不同,它表面看着与寻常沼泽无异,但撇去表面那一层,下面的都很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