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了挠眉心回望过去,那公子坐在马上看着我笑,似乎很想表现的爱才。
我故意借着马凳上马,不正确的牵拉缰绳,那马自然是不会听我的。公子骑马过来教了我一番,我也不好再装不会,只能与他走走。
“听说先生能上雅舫,定是诗赋卓绝。我一直觉得这些很难,还请先生指点。”
我略一沉叹,恭谦以礼道:“在下不擅诗赋,指点定是不敢。不如以雪中物为叹,试试?”
“试试?试试!”公子来了兴致,与我一同找可叹之物。
想想也就我和那被射中的兔子最可叹,于是张口就来:“点点白胜雪,片片金点台,灰裘深埋处,凄凄何人哀。”
“哈哈哈哈!听闻方家幼子好色,还色胆包天,今日一见,竟是才子本色!”
我不想接他的话茬,也不想被人看出我此刻的焦急,于是还是慢条斯理的说着吟诗之事:“公子哪里的话,那兔子死了,肯定还是会有谁为它悲哀的。”
“不如去屋里喝酒取暖,聊聊谁会为它悲哀?”
我知这酒不喝是不可能的,于是假意推脱:“在下不胜酒力,不常饮。”
“可副将说你比郭大人还能饮,大有千杯不醉之态。”
果然是他!我敬他兄长爱国爱民一心正道,他却是个嫉妒成性阴暗无比的怪物!难怪不敢喝酒,原是心中有鬼!
我轻叹摇头,笑意更浓:“原来杜副将追随的是公子,那在下就却之不恭?”
“请!”
“公子请!”
猎场小筑,杜副将站在门口,温润如玉的笑看我与公子同来。这场比试,我于开场就处在下下之风,但是我不能输!就是输,也不能输给他!
走到近前,我躬身以礼:“杜副将!”
他抱拳还礼:“方先生。”
我前礼不抬,再压下身道:“副将缪敬。在下只是竖子,与令兄比,哪敢称先生。”
我知身侧气压不对,但就是不起身,这礼数里的讲究可是多,敬而过之,也是杀招。
僵持必引猜忌,我不动,看他如何。
副将左右为难之际,就差跪下来求我,后退一步也弓着身子还礼:“小少爷言重了,末将不识礼数,还望多多包涵。”
我直了身子,扶他起身,笑意更深:“哥哥才是言重了,令兄于在下恩重如山,我亦当敬你如兄。”
那公子见我二人有异,打起了圆场:“那就一起进来喝酒。”
我遂公子意,同入。
杜副将当值,必然是不能喝酒,但我若佯装不知,也就没人拦着。他犹豫片刻,还是进屋站着,不敢落座。
我坐稳身子,伸手欲扯他同席:“来来来,杜兄坐啊。”
他一个后撤,躲开了我:“莫将当值,不可。”
“那副将就只能站着喝了。”我看了看那公子,摇头耸肩,表示莫可奈何。
“还是方先生魅力大,听闻杜副将平日里谁让他喝酒都难,既然为你来了,站着喝也行。”
“那是姑娘魅力大,船上时,他还喝了三杯呢!”
“先生这是想要姑娘抚琴助兴?”
“公子这小筑里莫非金屋藏娇?”
公子笑里藏刀,满满的杀意:“听闻先生在那船上调戏姑娘被打了,特地请她来与先生赔罪。”
“公子这是作甚!”我摇头摆手,眼中笑意不落:“调戏姑娘也是在下的错,哪有让姑娘道歉的?”
他眼中寒芒闪烁,就是要剖开我胸,看看我心:“那先生见否?”
我不动声色,手紧紧捏住膝盖,几乎要把自己都捏碎:“听曲吧。”
公子两击掌,有人抱着琴进来。这么冷的天,那小小的身子抱着琴,看起来冷的厉害。白衣红氅,与她一点也不般配。不般配,自然无法为她取暖。她望我,那眼神我看不懂,也没敢多看。
强权之下她放稳了琴,开始抚乐。我看不懂那眼神,却听的懂那乐音,她让我走,让我随她。
我笑着摇头,为公子和副将斟酒。举杯同饮,副将架不住公子递杯,饮。
公子满意,回头又斟于我:“先生刚说兔子死了,有人悲哀,不知是谁?”
我笑饮答道:“狐狸啊!”
公子不解问道:“先生这是何意?狐狸吃兔子,为何兔子死了,狐狸还要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