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陈诗豪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卿瑶,“噢,为了显得自己和别的粉丝不一样,就私底下花大价钱买了个来历不明的罗刹像,送给自己的爱豆。这王莉是脑抽还是家有钱没地儿花了?”
“你小点声儿!”眼看着夜市里大排档内外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唐卿瑶连忙提醒着。
火熄灭以后,消防联系派出所,俩人都被带去问话,好在两个人身份隶属秘密部门,再加上因为害怕带着小儿子躲到娘家的王太太闻讯赶来,找了个理由进行搪塞。最后以到王家登门做客,发现煤气管道爆炸,做好笔录,两个人就出来了。
王总、王莉和保镖经过抢救,下午也苏醒了过来。在她父母的一再追问下,王莉终于坦白,自己是为了引起爱豆注意,就打算买个大的木雕雕像在演唱会上送给爱豆。东西本来买完后藏在垃圾厂附近的一个仓库里。谁知道就在演唱会当天,她去洗手间的路上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些事陈诗豪懒得搭理,他刚从派出所出来就火急火燎地和游戏公会的去打联盟去了。善后那就是唐卿瑶的事!
雕像被唐卿瑶带回事务所了,然后她找到陈诗豪,把事情原委和他说了。
于是,就有了在大排档吃饭这么一段。
陈诗豪清了清嗓子:“现在这些败家孩子,追星追魔怔了!哎,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送个罗刹像给偶像?还有,那东西虽然成了气候,但想从仓库移动到他们家还是挺费劲的。这又怎么回事?”
唐卿瑶叹了口气:“那个怪物能移动到王家,这事我调查了。就是那个保姆,其实王莉回家的第二天她就被邪气缠上了。是这邪气控制她私下找人把雕像弄回王家的。我估摸着,保姆就是做完这件事后,被那怪物害死的。王家还得为这事包赔保姆家一大笔钱呢。至于你说小丫头咋想的,这就是关键所在了。王莉这丫头别说罗刹了,连康熙他爸是谁都不知道。能想到这一点,还真是别人的主意。”
“谁?”
“一个站姐,临江大学传媒系大二的一名学生。就是她向王莉透露的,说是那位爱豆私下里很喜欢搞收藏。”
“是不是这样?王莉负责出钱,至于什么雕像的买家、砍价、接收这些事,都是这个站姐负责的?”
“你很聪明!就是这样!”
“那这个站姐很有问题,得好好查查。”
“晚了,我从警察那边得到消息。这个站姐早在王莉出事的前一天就失踪了,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
陈诗豪吃了一口面条,点了点头,说道:“水蛮深的,这下可有意思了。”
“老板,再来三串烤鱿鱼!”唐卿瑶吩咐完,这边拿出一张卡放到陈诗豪面前,“这是王家的报酬,扣除上缴上级部门的,剩下的按你说的,我三你七。”
陈诗豪拿起卡,看也不看一眼就揣兜里了,继续吃面。
唐卿瑶继续说:“这件事我和上边报告过了。上边的意思是,后面会派其他工作人员进行调查。这事咱们俩先不用插手,等他们后面有什么线索,需要的话再上。”
陈诗豪瞥了她一眼:“我看是人家嫌咱们俩办事效率低吧!”
唐卿瑶刚吃了一口烤肉,闻言把竹签放下,说道:“说起这事,我还真得说你几句。陈诗豪,你这工作风格以后得改改。你哪怕提前知会我一声也行啊!你就说这次,进屋后你的举动还有放火,搞得那么突然。什么故意纵火,邪祟狡诈这些先不提,你把我弄得……我这脑洞实在跟不上。再这么折腾下去,保不齐哪天我就被你玩死了。”
陈诗豪尴尬地笑了笑:“我以后注意。”
唐卿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始终对上头有意见。但没法子,咱俩这业绩确实不算出彩。不过,既然做这行了,那就得降妖伏魔、守护人间。”
“得了得了,我没您唐女士这么高的觉悟。”陈诗豪一脸嫌弃的样子,面吃完了,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接着又摸起了一串烤鸡翅,“打小,俺家老爷子就和我说世道变了,干这行不是饿死就是穷死。我还不信,硬要学。好嘛!你看正常人都满大街找不到工作,咱俩这样的就好受吗?这行就俩条路,要么钻深山里了道成仙,要么给人家趋吉避凶。可成仙又不是动动嘴那么简单的,成不成先不说,修炼时的吃喝拉撒不花钱吗?给人家趋吉避凶,那也难,为啥?人家要没点灾呀劫呀的,谁找你呀?想捞多点,你就得骗。可胡乱骗是个什么因果,你比我清楚。总算是还有这么个部门,把咱俩收编了。可就那俩钱,够糊口吗?我还得开个文具用品店,你不也整了个直播间吗?就连那姓何的,要是不开婚庆公司,那点工资连他那身西服都买不起。”
“别说了,烦死了。”唐卿瑶喝了一口饮料,“一说到待遇你就嘟囔出一串来,吃个饭都不消停。上头还批评呢,说就你抱怨多。可我看哪次有事你也没少忙活,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抱怨还是装的。”
陈诗豪嘿嘿笑道:“咋了,提到姓何的小白脸你不乐意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再拿他说事我立马走。”
“好好好,不说他了!”陈诗豪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食物,用纸巾擦了擦嘴,又用手理了理头发,注视着唐卿瑶,眼神有点游移不定,“卿瑶,咱俩也认识这么些年了。有个事我也得和你……和你商量一下。”
他突然正经起来,唐卿瑶一下子有点适应不过来,随即好像猜到了什么,两腮绯红,有点支支吾吾地道:“什……什么事?”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美貌,从上中学就有不少追求者。可是,这个不正经的家伙自己只拿他当哥们。真要是……自己可还没准备好呢!
“咱们俩……”
讨厌死了,你这家伙属孙大圣的想怎么变就怎么变,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地儿,在个大排档你表白。唐卿瑶又是紧张又是感到有些难为情和埋怨,心里乱,外在表现也有点手足无措。
“得招人。”陈诗豪这三个字一出口,唐卿瑶愣了好几秒,才“啊”了一声,还是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地问道:“招……招人?”
“是啊,要不咱们俩哪忙得过来呢?小陆调走了,林飞回山进修去了,老方那么大岁数你还让他玩命去?”
“不是,你……你刚才整得一本正经地,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不然呢?”陈诗豪一脸惊异地盯着唐卿瑶,突然恍然大悟了起来,转而换上一副坏笑,“唐小姐,你这花痴的脑袋又在琢磨什么?大姐,拜托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连鬼都敢抓的女人,不要老是觉得自己倾国倾城。你直播间里那些家人们要是知道你的本专业,信不信转眼间就逃光了,你一件内衣都卖不出去?”
唐卿瑶气得脸都紫了,伸手拎起个啤酒瓶,也顾不得什么形不形象,顾不得周围人怎么看她和他在这丢人现眼,和陈诗豪就在众食客桌子间绕圈追逐起来。
“你别跑,有种说你就别跑。”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呀?”
“你还说?看我不打死你?”
……
正闹腾的时候,陈诗豪的电话响了。
“Stop!”他一伸手把奔过来的唐卿瑶手里的酒瓶夺了下来,掏出电话摁下接收键,才说了几句脸色就变了。
唐卿瑶本来还在踹他腿,掐他脖子,一见他这表情也知道出了事,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诗豪的脸色有些古怪:“宋槐,宋老爷子,死了。”
“死了?”
“是,说是凶案现场,但死状很蹊跷。”
唐卿瑶看了一眼周围,只见太多人朝他们俩看,意识到不能在这里多说。于是匆匆结了账,和陈诗豪回到了车里。
“说是被人割喉、开膛了。他侄女也一起死了。”
“啊?是人为的?”
“不清楚,今天上午的事了,警察那边还在初步勘察。”
唐卿瑶蹙眉道:“你说和王家的事会不会有关系?”
“难说。”陈诗豪咂了咂嘴,“其实我一直觉得王家的事不像撞邪那么简单。”
“那个站姐的动机挺可疑的。”
“是挺可疑,但你想过没有,宋老爷子是江元市有名的阴阳先生,业务能力不差。你说王家那东西他会看不出来吗?就算也被幻景迷了眼,可王莉是不是游魂附体还是能辨别出的。他不会连这都看走眼了吧?”
“你的意思是,老宋掺和了这事?”
同道中人,都明白“掺和”这俩字是什么意思,陈诗豪苦笑了一声:“是不是不好说。不过我倒是希望接手查这件事的同事,好好查查那绺带着怨气的头发到底怎么放到罗刹像里的,怨气的本主是谁?那个罗刹像又是怎么受了那么多香火的?如果宋老爷子真和这事有关,那背后还指不定有什么惊人内幕呢!”
“看来咱们明天得回江元了。”
“还不行,咱们还得在风城这边多待几天。别忘了,咱们手头还有个单子没处理呢!”
“那个一时半会儿好像还没什么事。”
“盯紧点吧!我前天看山脚那边天上的云有点不正常,估计不出十天就得有动静。咱们得看好。那玩意儿要是蹦出来了,可比罗刹像里的东西要难对付。江元那边先这样吧!”
话说回来,江元市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头一天。
天上乌云滚滚,隐隐有雷声传来,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日前,江元市公安局破获一起特大毒品走私案件,抓获涉案人员54名……”
“牛郎织女遥相望,千里姻缘一线牵。昨日,本市知名婚庆公司摇光阁在市中心公园举办大型相亲活动,这是摇光阁三年来举办的规模最大的相亲活动。下面是本台记者对摇光阁总经理、青年企业家何承熙进行现场采访的实录……”
“国际wei生组织表示,我国在抗击Y情的行动中做出的贡献举世瞩目……”
“以下是国际新闻:m国暴发新型传染疾病,m国卫生部门再次呼吁各州居民做好防护……”
……
街旁的仓买里,老板柜台上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当地的新闻。
李太太接过老板递来的冰镇可乐,略带几分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这才缓步走出仓买。靠在车边,李太太喝了一大口冰镇可乐,勉强稳住心神。若在平日,以她的身份,断然是不会到这老城区来的。就算来,也不会一个人,可眼下……
但她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白天不方便抛头露面,就算是这晚上,她也戴上了墨镜,换了身大衣,嗯,好在后Y情时期,大家经常戴口罩,她也戴上了,算是一种不易被人觉察的掩护。
李太太在车边站了一会儿,挎起包朝着仓买东边的小巷里走去,转了几个弯,进了一栋居民楼。
五楼东边的房门早就打开了,一个脸色有些发黄的中年妇人守候在门边。李太太前脚更迈进门,她便将门关上了。
客厅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格式传统的紫檀木桌,桌旁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服装、梳着中分的枯瘦老人。桌上的鱼缸内,两条金鱼肚皮朝上,动也不动,显然是死去多时了。李太太看了一眼,登时一愣,一种不祥的感觉霎时蒙上心头。
老人右手抬起,示意李太太落座,又用右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李太太,不好意思,您吩咐的事,老朽爱莫能助。”说着用右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李太太面前。
李太太脸色一白,急忙说道:“陈老,您这是……”
“爱莫能助啊!”老人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李太太,老朽能力有限,无功不能受禄。”
“这……这怎么会呢?”李太太急道,“您可是咱们江元市头号的高人,多少朋友推荐您,您都解决了那么多的事,怎么会……会说能力有限呢?钱的话,我可以加,只求您……您帮帮我们李家,我……”话说到最后,李太太已是泪流满面。
老人叹道:“李太太,能帮的话,老朽岂能不帮?这么多年,诸位抬爱,才让老朽在这江元市也算是个有头面的人物。可眼下这事,真的超乎老朽的能力了。实不相瞒,两天前,您委托我之后,法事就做了。谁成想……”老人说着,将一直遮在左袖中的手伸展了出来。李太太一眼望去,竟然吓得大叫了起来。
只见老人的左手已经变成了纯白色,而且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暗红色的孔洞,似乎是溃烂而成的。
老人又指了指面前的鱼缸,喃喃地道:“这两条金鱼是这间屋子风水局的枢纽,鱼死,也就代表风水局破了。这局,本是对付邪祟的专用局,岂料,才一个照面就没了!”
李太太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凶恶到了这个地步!就连江元市有名的阴阳先生都对付不了。那他们李家又该怎么办?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雷声中,倾盆大雨瞬间而至。
老人蹙眉道:“老朽在床上躺了两日才缓过点精神,只是还不能远行,这才请您登门的。李太太,您能不能透漏几句,你们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东西的?老朽不管怎么起课,都算不出个眉目。”
李太太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宋老,我真的十分抱歉。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实在是我不能说啊!这……造孽呀!”
老人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闭目叹道:“诸事有因,诸因有果。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李太太,您另请高明吧!”
李太太闻言大吃一惊,说道:“宋老,您不能不管啊!我……我儿子……,我不想我儿子和我们李家也有事啊!”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李太太,您也看到了,老朽无能为力。况且,您也应该想到,家门有此劫,是种了前因。此事,老朽是没有办法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恶业太盛,已经难以化解。”
李太太听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低声不知说了什么,老人的双眉顿时一紧。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屋内响起了一阵凄厉的猫叫声。
“喵呜——”
老人脸色一变。接着,桌上的玻璃鱼缸突然炸开,与此同时,身后的玻璃窗也齐刷刷地炸裂。玻璃碎屑四散开来,屋内的三个人全都被碎屑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