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怎么走？”

    万里雪飘，这场荒北的大雪范围太广，横穿了数千里。

    大雪，孤村，狗吠。

    村童嚷嚷着，在村中覆满大雪的道路上撒丫狂奔，一个不小心便倒栽入雪中，陷入大半个身子。

    有妇人笑骂，骂那酒鬼尚不回家。

    高大的树林之中，雪尤深，天气尤寒，但谁都没注意到白得欲与雪融为一体的一道小小的身影。

    她将这一幕纳入眼中。

    “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是你好吗？”

    对这个世界尚且一知半解的女孩对此很忐忑。

    会简单言语交流并不意味着就是真正了解一个地方的文化风俗。

    她再一次从树后探出脑袋，却一阵失落，因为不知何时，原本有些热闹的村庄变回了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渺渺炊烟。

    “姐姐？”

    正在这时，忽地一道稚嫩童声响起，差点没把关雎吓一跳。

    她低头望去，居然是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丫头，约莫不过六七岁，脑袋上还扎着两只小辫子。

    “姐姐？”

    小丫头又喊了一句，关雎挠了挠脑袋，道：“小朋友，你喊我吗？”

    “姐姐，你眼睛好好看！”小丫头傻傻地笑着，一双手张牙舞爪地，似乎要去摘关雎戴着的面纱。

    再小的孩子也有一睹芳颜的心呢。

    但是相比于关雎，小女孩终究要矮上许多……某雎见状，不怀恶意地想着：小丫头长大后指不定也是个小土豆呢！

    她失笑了，而也正是这时，小丫头踮起脚尖，轻轻一跳便拉下了宁宜送给关雎的面纱。

    “……”

    小丫头愣了愣，然后脸忽地红了。

    关雎也愣了片刻，然后不慌不忙地把面纱重新戴好，她瞥见小丫头的脸色，却是一阵诧异。

    你脸红个啥！

    小丫头，人不大，心思倒是挺多的。

    最后关雎也没有进入小村子当中，只是与小丫头简单问了下路就离开了。

    因为感谢，关雎给了小丫头一个笔记本，是她大学时候买的，嗯，九成九新！

    但她不知道，小丫头兴奋地拿着本子回了家，向父母炫耀是一个仙女姐姐给她的。

    ……

    风从虎，云从龙。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关雎清晰地察觉到了与荒北深处的不同。

    荒北深处实在太过荒凉，就连树木亦很少，哪怕有要么是一些被冰封的古树，要么便是一些特殊植被。

    记得荒北深处有这么一棵树，长着剑形树叶，在大雪中郁郁葱葱。

    “似乎有这么一场大雪忽至，没有给荒北反应的时间。”

    随着走得地方越多，女孩如此猜想。

    靠近了荒南，雪依然很大，甚至有些特殊地带，雪花宛若雪球，一颗又一颗地砸在女孩头顶上……她怒起狂风，令大雪改道，飞向空中。

    女孩和老天的打雪仗。

    “嗷吼！”

    远远地，虎啸镇山林，群兽惊惧，慌忙逃走。

    关雎也被吓了一跳，生气地扔了一颗雪球砸在老虎头上，把对方砸得没了脾气，郁闷离开。

    接连两次的胜利让这个小女孩很是高兴，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路她随手都握住一颗雪球。

    这可不是普通的雪球哦。

    白裙，玉颜，雪球……她像是一个雪地里的精灵，在雪中尽情玩乐。

    但是呢，很快，这只精灵就要离开了。

    离开这个属于她的游乐场。

    半个月后，关雎视线中出现了绿林的景象，她茫然地回头，然后低着头走入了其中。

    漫长古道上，有黄沙漫天，车水马龙，车夫在大声地吆喝。

    他们是一群普通人。

    普通的一生，做着普通的生意，染上了普通的肤色……

    荒漠中出现雪影。

    白裙面纱的她与别人格格不入……躲在小树林中，她歪头一想，白裙随之化成青衣模样，她遮住了不属于凡俗的面容，外表看起来与他们没什么两样。

    再一次走在荒凉古道上。

    彩衣。

    路，有来路，也有去路。

    关雎不知道路的两头分别是什么地方，她跟上了大部分人，走向了路的其中一方。

    几天后，一座城池出现在她视线当中，像是路上的普通人，黄皮肤，依土而生。

    走近了。

    清晰可见，土砖墙上留有箭头的痕迹，经历过战火仍然屹立不倒。

    木桥下方的护城河，亘古不息，流淌不知多少年。

    这座城市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江坞。

    “终于到了！”

    这句话是车夫，是商人，是游侠所说。

    同时也是女孩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