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梵山。
极恶泥沼。
六名修士正在与一头满口獠牙的避水绿鳄打斗。
正是柳含意一行。
柳含意此刻一边躲开避水绿鳄吐出来的腐蚀性口水,一边手中掐诀,将法术扔在绿鳄最脆弱的腹部。
她忙得满头大汗,每每看着避水绿鳄已经快要不行了,它却又会忽地满血复活一般,对着天空狂吐口水。
这些充满腐蚀性的液体,已经将他们的衣物都侵蚀出了一个个大窟窿,几人看上去都分外狼狈。
“师姐,再这样下去,不仅拿不下它,我们的灵力也会被耗尽的。”
靳夜将自己的领域释放在他们身上,不断地恢复着伤势,但他此刻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气海中的灵力已经见底,再继续下去,他也要维持不住领域了。
柳含意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她现在心底也焦急异常,她记得前世的时候,黎玉和顾浮生对付这头绿鳄可没有费多大的力气,怎么到了她这里,这绿鳄就这么难搞?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了,四师弟你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柳含意知道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但她却不得不这么说。
在提出要来极恶泥沼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说这里必然会有一块无属性太初令牌,故而靳夜等人才会愿意跟着她来,否则她就只能自己独战避水绿鳄了。
自从他们从那座地宫里出来之后,大师兄就开始提出要独自去寻机缘,不愿再和自己组队同往,而三师弟和六师弟也是纷纷表示不想再组队。
眼看自己队伍的人心开始涣散,柳含意心里急得团团转,又是拿出传承和太初令牌笼络他们,又是谎称自己在预知梦里又见到了某个新的机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又将众人劝住。
但她自己也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回不到最开始那样的信任程度了,故而她也只能尽量在还能得到他们助力的这段时间内,尽快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二师妹,这头避水绿鳄一直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藏在泥沼里面,不断地吸取里面的水灵力来恢复,若是不能将它彻底地从泥沼中引出来,我们恐怕没法击杀它。”
慕天成身上的衣物也同样被绿鳄的口水腐蚀了不少大洞出来,而且有些地方的皮肤也被腐蚀了,鲜红的血肉蜷曲外翻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纵使身上的伤势极重,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色也是面无表情,眼神同样冷淡异常。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是尽管我一直在攻击它的肚子,但它就是不肯追出来。”
柳含意语气生硬,语速也带着几分急切,慕天成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她真的已经在想办法,她不是不知道所有人都打得很艰难。
她也很努力了啊!谁让这头该死的妖兽完全不听安排,就是死守着那处破泥地!
真是烦死!
如果是黎玉和顾浮生在这里,他们又要怎么对付这头避水绿鳄呢?
她记得前世他们就只有两个人,却能够将这头妖兽击杀,怎么自己的六人小队反而打了这么久都没能拿下?
而且前世他们的修为甚至都没有到神通境,都只是藏海境修为而已,他们怎么就能拿到呢?
难不成不是这头避水绿鳄?
不对不对,整个泥沼就只有这一头,不是它又是谁!
柳含意开始仔细回忆前世有关他们二人的记忆,黎玉是风灵根,顾浮生是雷土灵根。他们之间完全可以打配合,一个人将绿鳄举起,一个人再用雷霆将它打死……
对!肯定就是这样!
柳含意眼中射出精光,觉得自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但她又忽地沮丧起来,他们一行六人,没有人有风灵根,雷灵根虽然有。
但……凭六师弟的修为,恐怕也没法对这绿鳄造成什么有用的伤害。
要是能再来一个有风灵根的修士就好了。
正当她这般想着,忽地感觉到整片极恶泥沼中不知何处吹来了一阵风,而且这阵风愈来愈烈,渐渐有要将整片泥沼都掀过来的架势。
仿佛是某种奇妙的感应一般,柳含意忽地转头往某个方向看去,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
正是南宫黎玉!
黎玉原本从太初圣地出来之后就往那些妖兽所在的地方跑,一则是为她从万叶枫林中领悟出来的新功法做实验,二则是继续通过“先杀,后超度”的方式来得到功德。
虽然得到的功德微乎其微就是了,但她相信,只要不断积累,肯定会越攒越多的。
就在她得到一枚无属性太初令牌,准备进入太初圣殿的时候,她忽然得到了慕天成的传音。
对方说自己正在她附近的极恶泥沼与妖兽大战,请她前去帮忙。
虽说黎玉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但她是善魂,心软啊!
尤其是想起之前在石塔中慕天成将纵横棋谱送给她,又给了她风属性的太初令牌,她也就没法无视对方的请求了。
不过,她其实也对此略感奇怪,慕天成也是神通境修士,其剑道在同境界完全是无敌的,怎么还会在这大梵山中遇上棘手的事?估计是妖兽比较难缠吧!
她对此虽然没什么头绪,但她对自身实力却很自信,毕竟她有三个气海啊!三个领域!
纵使是遇上神通境九重以上的修士她都不带怕的,区区一头有些难缠的妖兽而已!
黎玉隐藏好了自己的身形之后才前往极恶泥沼,待她到了附近,果然看见六人正在与一头妖兽战斗。
六人均身形狼狈,衣物破败,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
黎玉眼力极好,看出六人中虽然都有伤势,但伤势的轻重又不尽相同。
其中慕天成的最重,时承志次之。而柳含意的最轻,秦无极次之。而靳夜和索星纬的则是差不多严重。
她在暗中等了一会儿,待到六人皆显露疲态,目中生出退意,她才终于出手。
猛烈地狂风席卷而去,几乎要将整片泥沼都掀起来,而躲在泥沼中间的避水绿鳄的反抗也在狂风的伟力之下,显得有些无力。
就在她将避水绿鳄带离泥沼的时候,旁边的柳含意瞅准时机果断出手,想要先一步将绿鳄击杀。
她是不会将得到无属性太初令牌的机会拱手让给黎玉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柳含意打出的强力攻击在接触到狂风的风墙的时候,只发出了“噗呲”一声,而后炸开一朵小火花,便直接消散了。
柳含意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想自己的攻击为何无用?还是黎玉的风墙为何如此牢固?抑或是她的攻击变成了这样都是黎玉搞的鬼?
但黎玉此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只是将绿鳄提到自己近前,盯着它雪白的肚皮开始思考要如何解剖了它。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绿鳄巨大的眼瞳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它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一道女声突然在黎玉识海中响起。
“大人,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黎玉有些不明所以,自己为何突然能听懂妖兽的语言了?
“主人,是因为我哦!”幽雪的声音也在黎玉识海中响起,一道雪白的身影忽地出现在她的识海中。
她和幽雪绑定过主仆契约,幽雪随时可以将自己的神识投入她的识海中。
“我修炼到藏海境啦!主人!终于可以把兽语的能力分享给主人啦!”
“好的,谢谢小幽雪!”黎玉在识海里摸了摸幽雪的小脑袋,幽雪如今体型长大了不少,已经能和她的腰际平齐了。
“大人,您放过我们吧!我的孩子……它们快要出生了……”
女声嘤嘤哭泣,字字泣血。
黎玉从识海中收回神识,专心应对眼前妖兽的诉求。
“我可以不伤你们的性命,我只要你腹中的那枚令牌。”
“您……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女声忽地变得激动起来。
“对。”黎玉回答得很冷淡,像是在说一件很是平常的事。
虽然听懂兽语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寻常之事,这是极少数的御兽一道的修士才有的本事。
“是的大人,我肚子里确实有一枚令牌,不过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是大人,我不知道要怎样将它取出来啊!”
“没事,交给我就好了。”
黎玉已经想到了一个既不用剖腹,又可以取出令牌的办法了。
“呃……大人,您是要刨开我的肚子吗?呃……我想……我想请大人轻一点,不要,不要伤到我的孩子们。”
女声依旧在哭泣,她虽然害怕被剖开肚子但她更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不刨你肚子,不要怕。”
黎玉说着,手中却已经开始了动作,随着一道灵力打在绿鳄身上,绿鳄顿时静止不动了,周身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膜。
而黎玉掌心也出现了一团金色的光球,随着她对光球的拨弄,避水绿鳄身上也不断变化着。
它身上被柳含意等人造成的伤口逐渐愈合,直到消失不见,一枚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令牌也逐渐从它的肚子中向它的嘴巴移动,最后直接从它嘴巴里出来了。
而连同令牌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大团不知是何种妖兽的血肉。
显然避水绿鳄在意外得到这枚令牌的时候,正在进食,刚好将带有令牌的血肉一起吞下了,这才没有发现。
黎玉收回法术。
而避水绿鳄随着身上的金色光芒褪去,眼神中也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开始对着将自己提起来的黎玉发出嘶吼。
黎玉神色淡漠,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将它丢回泥沼中。
避水绿鳄刚一落回泥沼中,立刻就钻到了泥沼深处,只留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看着闯入这边泥沼地的七位修士。
慕天成最先走到黎玉身边,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目光惊喜。
“小师妹,你已经掌握时间相关的术法了吗?”
“嗯。”这是黎玉的第三领域,岁月之海的效果,但她不想解释,就这么任由他误会了也好,她现在可还不想暴露太多实力。
修士的领域除了大范围的外显,同样也可以控制着只将它投放在一个固定的小范围、小区域,甚至单独的某个人身上。
当然,这样的控制效果对修士的神识要求是极高的,最少需要归元境以上的神识才能做到。
但黎玉属于特殊情况,她有三个气海,本身修为实力就远超寻常修士,更何况她还有气运逆天。
故而她的神识自然也与寻常修士不同,她其实自己都不太清楚她的神识有多强,就将目前她所遇到的强大修士当做参照物的话,她大概能有墨惊寒的十分之一。
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不保守一点的话,那就是一半!毕竟她现在只有半个魂魄,要是加上另一半的话,那她的神识强度应该就是和墨惊寒不相上下。
“大师兄,这枚太初令牌就给你吧,我已经有一枚了。”
黎玉将从避水绿鳄肚子里取出来的太初令牌推到了慕天成面前。
她不喜欢欠人情,穿越之前不喜欢,在这个异世界里也不喜欢。无关情感,就是单纯不想欠。
慕天成没有推拒,而是直接接下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小师妹。小师妹可是要进太初圣殿?我以前也参加过梼杌大会,对圣殿有些了解,不如我们一起吧?”
面对慕天成的诚挚相邀,黎玉不知为何,心里想起的是系统提示的她的身份:反派。
之前慕天成作为柳含意的小队之中的一员,与一直明里暗里针对她的柳含意为伍,自然是属于柳含意的阵营中人。
依照她前世看过的小说的尿性,与反派做对的人,自然就是主角了。
所以,现在慕天成是以一个主角之一的身份来邀请她这个反派同行吗?
啧!莫名有些不习惯是怎么回事?
“不了,大师兄,我向来更习惯一个人行动,就不与师兄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