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无奈道：“晚些我去拖就行。”
“行什么行！”王大梅吆喝：“她是当儿媳妇的，咋能偷懒反而让公爹干活！”
韩青不悦道：“她一早就来了，自始至终就没歇过片刻。你就只有她一个儿媳妇吗？老二家的，她只过来吃席，吃完就走了。你咋不叫她干活？啊？你不能只逮着老实人霍霍呀！”
“对啊！”韩钢铁也听不下去了，道：“妈，你这么做不对的。长期以往下去，可能谁都不会听你的。”
王大梅没好气道：“你|插啥嘴！有本事让你媳妇出来干！”
韩钢铁皱眉反问：“谁家婆婆让儿媳妇进门第一天就干活的？传出去铁定人人骂你是恶婆婆！”
王大梅瞪了他一眼，随后对韩青教训起来。
“一会儿老二家的要过来吃饭，我会让老二媳妇拖地。你少逞能！都娶儿媳妇了，活儿还能抢着干？我看你是老了，昏头了！”
韩青没敢反驳，将门外的东西收进屋。
“爸！”韩钢铁双眼发亮问：“刚刚我好像听大嫂说小婉家买车——是不是真的？”
韩青点点头：“香妹说的，说是吉普车。”
“我说嘛！”韩钢铁不敢置信笑开了，“城北陆家哎！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落败了！瞅瞅！一辆几万的车随随便便就买了！”
韩青解释：“听香妹说，车是姑爷买给小婉用的，给她上下班开。”
“啥？！”王大梅丢开手里的抹布，问：“啥车？自行车？”
兴奋的韩钢铁连忙给老妈子复述了一遍。
“虽然吉普车便宜些，可那玩意忒实用，忒硬实！说便宜，普通人压根买不到。即便能辛辛苦苦搞到票，估摸也得好几万。”
“啥？！”王大梅差点儿晕过去，“多少？几万？”
韩钢铁点点头：“是啊！”
王大梅一听，立刻黑下脸来。
“小婉这死丫头忒没良心！咱家好歹养了她好几年！她一嫁出去就认不得咱们！”
韩青沉下脸，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婉怎么认不得我们了？今天早上她还拜托了香妹给老三送红包！她足足送了八块钱，外加两张十斤粮票！”
韩钢铁惊讶挑眉，转而笑开了。
“小婉还是蛮大方的嘛！改天遇到我一定谢谢她！”
“谢什么谢！”王大梅气恼道：“她都能开上四轮汽车，大几万就能花出去！给你几块钱你就感恩戴德？就算送几百也不算多！”
韩钢铁见老妈子发飙，连忙躲了开去。
韩青皱眉：“你小声点。你是不是没耳朵啊？！没听清楚就瞎说！那辆车是陆家姑爷送给她的，又不是小婉自己的。人家陆家缺汽车？啊？陆家早在跟小婉议亲那会儿，媒人就跟咱们说他家有两辆汽车。你是第一天知道？啊？”
“那——那不一样！”王大梅粗声：“那会儿小婉压根还没嫁过去，跟她没啥关系。后来陆家落败，什么房啊车啊，都通通没了。现在又开始阔起来，跟她就有关系了！你瞅瞅她！自己开着几万的车，却送几块钱的红包！不是没良心是啥！亏她拿得出手！”
韩青沉声：“她的车是姑爷送的，又不是直接给她钱。人家小婉给咱们还少啊？过年那会儿你二十块，我也二十块，还有好几张粮票。她对咱们已经够好了！你别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自个生的三个儿子哪个过年能给你这么多？啊？还是丽丽能送这么些？”
额！
王大梅一听，更是火冒三丈！
“别跟我提丽丽！那个死丫头真特么没福气！当初我跟说要选陆家！她就偏偏不听！说什么刘培民将来会咋样咋样！现在只有一个鬼样！啥鬼都没有！”
韩青叹气：“别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每个人的际遇和福分都不一样。该是她的，终究还是她的。如果没有，再强求也没用。”
“你懂个毛！”王大梅怒道：“福气都让你外甥女给偷了去！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丽丽要是知道了，迟早恨死你！当初看中刘培民的人是你！不是我！”
韩青微窘，反问：“一开始看中确实是我，后来是丽丽主动选了他。当初是丽丽先选了培明，主动要嫁给她。她先嫁过去一个多月，小婉才出嫁。这算哪门子的偷？啊？怎么？现在女儿的情况比不得婉儿，你就后悔了？”
“对！我早就后悔了！”王大梅恼怒：“当初要是选了陆家，现在能开始小汽车的人就是丽丽！要是她有钱了，肯定对咱们比小婉对咱们好！”
“别想了。”韩青一边拖地，一边嘲笑道：“你自个生的女儿，你该是最清楚的。她哪怕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对咱们大方。”
王大梅翻白眼：“小婉跟咱们还是不亲！隔了一层肚皮，就是不一样！”
“别瞎说。”韩青极耐心解释：“她不是咱们的养女，没有肚皮一说。我们只养了她几年，可照目前来看，比养了二三十年的儿子女儿还要孝顺。”
“拉倒吧！”王大梅郁闷道：“指甲缝漏的……”
一会儿后，韩丽丽扶着隆起的小腹，慢悠悠走进来。
“妈！能开饭了没？我肚子又饿了！”
王大梅惊讶看着她，问：“你——你咋又来了？中午吃饱你和刘培民不带着孩子回去了吗？”
韩丽丽撇撇嘴，道：“我婆婆今天又弄了玉米糊糊和地瓜。我都吃腻了！想着今天中午肯定有剩菜，就过来帮你们吃。”
王大梅翻白眼：“没肉了！只有几盘剩菜和小米粥！”
“啊？”韩丽丽委屈嘟嘴问：“你没给我留点腊肉吗？那腊肉真的好香哎！”
“吃吃吃！”王大梅一想起就一肚子火，“那些腊肉都是小婉那边的！你那么想吃当初做甚不嫁去陆家？！啊？！”
韩丽丽吃瘪，眼神躲闪几下。
“陆家有啥好的……后来落魄了，连宅子和车子都充公去了。”
“哼！”王大梅怒声：“现在人家又买了大宅子，又买了车子！而你跟刘培民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刘培民连人家的骆驼尾巴都比不了！”
韩丽丽脸上有些挂不住，嘀咕：“什么宅子车子？小婉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只能给别人养孩子。我——我都快生二胎了，她的肚子还瘪瘪的。”
“是！就你会生！”王大梅冷哼：“生了一个接一个，连吃都吃不饱，整天只知道回娘家打秋风！你知道不？人家小婉都已经开上汽车了！”
“……真的？”韩丽丽狐疑想了想，道：“是过年那会儿吧？我都瞧见了，她跟我说是朋友的车子，不是她家的。”
“是姑爷后来买给她的！”王大梅心里尽是不甘：“早些时候老大那山沟沟媳妇亲口说的！人家小婉都开上了！”
韩丽丽：“……”
王大梅气恨很瞪她，低骂：“当初让你选陆家，你就偏不要！你瞅瞅你！现在连吃都吃不饱！瞅瞅小婉！都有小车开了！你啊你！以后就是搭上飞机也赶不上人家！”
韩丽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躲着不敢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