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伸出手指,在猪身上比划了几下:“排骨不要剔得太干净了,多留点肉,炖排骨或是做糖醋排骨都好吃;
猪颈肉还有里脊单独剔下来,炒肉丝;后腿切下来红烧,臀尖肉中带着不少肥肉,最适合剁馅包饺子;
五花肉用来做红烧肉或是东坡肉,还能片成片做蒜泥白肉;剩下的脊骨和猪蹄,用来炖汤,喝汤或是下面吃都可以。
何娘,你先弄几样出来,咱们午后试试菜!”
“好嘞!东家您可瞧好了!”何娘搓了搓手,一副想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这时陆欢才看到,高衍的一边肩膀都被猪肉上的血水浸湿了。
“阿衍,你衣服都湿透了!走,咱们回去换衣服!”
等两人都走进了西厢房,石梁还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傻笑。
何娘没好气地推了小儿子一把:“发什么呆?活都干完了?”
石梁摸了一下被推疼的地方,讨好道:“我就是觉得,东家和姑爷的感情真好!以后我也想找个这样的媳妇!”
何娘揪了一下小儿子的耳朵:“你才多大,就想媳妇了?放心吧,我看这个东家是个好人,肯定不会磋磨我们的!”
他们虽然单独在厨房里吃,但吃的其实和正厅里的是一样的,而且在厨房里更自由,也更暖和。
“好了,快干活吧!你哥昨晚守了一晚上,还等着吃饭呢!”
另一边,西厢房内。
高衍乖乖脱下最外层的棉麻无袖半臂,觉得媳妇有点大惊小怪:“欢儿,就是一点血水,晚些时候我脱下来洗洗就好。”
陆欢伸手摸了摸内层的长袖袄子:“你懂什么!肯定是刚沾上的时候最好清洗。等血水渗透到袄子里,你这件袄子就得拆开来洗!”
“哪里有那么讲究!”
陆欢斜眼瞪着他:“不洗干净,休想上炕,你自己在床上睡吧!”
“好媳妇,我错了!”高衍连连求饶,想起刚才陆如意的话,夹着嗓子搞怪道,“看来姐姐还是很关心仲保哥哥的啊!”
陆欢没好气地推了高衍一下:“学谁说话呢!阴阳怪气的!”
“你进院子之后,陆如意这么说的。”高衍紧盯着陆欢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陆欢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没打她一巴掌,这么不长记性,我才没有那样的妹妹!怎么,你相信她的挑拨?”
“哪能啊!我就是奇怪,你们姐妹一起长大,怎么像是有仇似的。”
陆欢垂下眼帘,嘲讽道:“可不就是有仇。”
生死大仇!
虽然陆欢能轻轻松松捏死陆如意,但并不打算让她死得太容易。捏断脖子太便宜她了。
先给她希望,然后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日渐绝望,到最后变成一场空,岂不是更加解气!
高衍没有等到下文,装作转身找衣服,小声问道:“其实,当初你有燕王府撑腰,完全可以把陆如意送去李家,你再嫁给高仲保。”
陆欢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明显散发着“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气息,轻笑一声:“自然是我不想嫁给他啊!”
高衍手里的短衫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心里却像是一百场武戏同时开演,极其热闹:难道欢儿的意思是,嫁给我是她心甘情愿的!
他猛地转身,盯着那抹他日思夜想的娇艳欲滴,仿佛正在向他发来诚挚的邀请。
你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啊!
高衍头脑一热,等回过神时,两人的呼吸已经交缠在一起。
他退后一步,像只受惊的小鹿,攥着短衫逃出了房间。
陆欢靠在床边,方才的温热渐渐褪去。她轻笑出声,明明是高衍主动的,怎么反倒像是她占了便宜似的。
之后高衍更是躲着陆欢,连午饭时也没露面。
对于高衍的缺席,周氏他们完全不在意,也没人过问。但当玉珠过来回禀,说陆如意不过来吃饭时,周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现在连陪我这个当婆婆的吃饭都不愿意了?当初可不是我死乞白赖,要她做高家的儿媳妇!”
玉珠比翠竹老实一些,磕磕巴巴不敢说出真实原因。
陆欢夹了一片蒜泥白肉,放在周氏碗中:“婆母,许是弟妹身子不爽利,来不了。”
“正是正是!”玉珠见陆欢解围,连连点头。
只是周氏一向厌恶蒜,偏偏陆欢在这个时候还给她夹蒜泥白肉。
她将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她一大早过来找我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身子不爽利了?”
她又瞪向陆欢,但一想到高仲保的宴席还需要陆欢出力,她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重。
“好好的宴席,怎么能放这道菜!”说着,周氏夹起那片白肉丢在桌子上。
陆欢看着那片肉,笑意不达眼底:“婆母,您有所不知。我听闻这道蒜泥白肉,是蜀地的特色菜,燕京城中最有名的百味居,其中一道招牌菜就是这蒜泥白肉。”
“真的吗?”周氏有些不信。这吃了之后嘴巴发臭的蒜,怎么会那么受人追捧。
“婆母不相信,尽管问问公爹。他时常进城,应该会有所耳闻。”
说起高尚志,周氏更生气了。见玉珠还站在一边,脾气都往她身上撒:“还杵在这做什么?怎么,我这个当婆婆的,难不成还要吃她陆如意的剩菜?在一边等着,什么时候我们吃完,你再给她送过去!”
午食的分量,陆欢发现明显少了一部分,想来高衍应该是先把他的那一份盛了出来,陆欢就不打算替他留菜了。
吃完饭,陆欢来到厨房,见何娘他们还在吃饭。
往日这个时辰,他们应该都吃完了才是。而石冬也没有坐在桌子边,而是端着碗坐在灶边。
她这才发现,两口大锅中,正烧着热水。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就开始烧水?”
石冬看了一眼何娘,有些一言难尽。最重要的是,东家刚刚吃完饭,万一恶心得吐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陆欢想起早上贴的那张倒霉符,心中有种预感。她从荷包里掏出来两颗冬枣,边吃边说道:“说吧,还有什么我遭不住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快要吃完饭的大儿子:“石谷,你说!”
石谷顿时就感觉,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不香了,甚至颜色还有些一言难尽。
“爹,娘,不带你们这样坑亲儿子的啊!”
他们几个人推三阻四,倒是让陆欢来了兴致:“是不是陆如意倒霉了?”
四人异口同声:“东家,您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