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门声，伊莎把那信封摁在心口，头靠在了沙发椅背上，眼泪再次滑落下来，耳边回响起他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妞，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我带你去露营看日出，你的脚没好的话，我背你上山。”

    他说谎，这个大骗子。

    伊莎一手捂住了眼睛，呜咽出声，脑海里一幕幕闪现有他的画面——

    去年初秋，她刚在这住下的第一个晚上，他来了，轻薄了她，夺走了她的初吻，还一次次威胁她，打乱她的计划，她当时真的恨死了他！

    可不是他，她就真的犯下了弥天大错。

    是他阻止了自己再次对朵朵下药，是他发现了子睿的不对劲以后，让她去问催眠师副作用，才得知副作用这般恐怖，是他极力拉住了她，才没让错误继续下去。

    他一直在努力保护好子睿和朵朵，那场直播中，他阻止她说出催眠真相之前，反复强调，要把朵朵从舆论的漩涡里拉出来，她的说辞至关重要。

    他要保护朵朵，可也在努力保护她，他尽力想把对两人的伤害降到最低，在她的心里，他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她对柯煜洋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微妙的变化的？

    从那字在游乐园玩激流勇进，他抱住她的瞬间？

    从他求她，不要在直播的时候说出催眠的真相的那一刻？

    从她断了腿以后，他悉心照顾她的日常中？

    还是……从那条丝巾？

    伊莎睁开泪眼，探身拉开了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里面是一条淡蓝色的丝巾。

    还有一张手写的贺卡，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小妞，生日快乐。

    她昨天生日，收到了这个快递，她知道，是柯煜洋送的。

    一如她过去十年收到的。

    她又惊又喜，以为他终于回来了，急忙给柯煜洋打电话，可他的手机还是关机，她顺着快递单上的信息，终于找到了发货方，这才得知，这是他离开的前一天，找了他们定时给她发货的。

    不，都不是。

    最开始对他有些触动的时候，是那次——

    他以星咩手办为由，强行带她去心悦餐厅吃饭，然后和他讲述了关于心悦餐厅的故事：

    “这个餐厅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女孩，他知道没有结果的，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她，默默的暗恋着她。

    ‘心悦君兮君不知’，心悦，就是暗恋的意思，他把对那个女孩的感情，都融入到了这两个字里。”

    他当时的眼神很温柔，仿佛掺进了月光。

    她怔住了。

    她一直觉得他是个粗糙的，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这样的柔情，尤其他还不止一次的轻薄她，虽然也只停留在亲吻上，可她对他的印象还是极坏的，分明喜欢朵朵，却能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他一定是个放`浪的人，私底下一定没少占女孩子便宜。

    直到又一次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在停车场遇上一个男人。

    那人和他应该很熟，看到他们并排走在一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打趣的说道：

    “呦，老柯，你这是约会啊？交女朋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要下红雨了？文职那边暗恋你的小姑娘们的芳心不是要碎一地了？”

    然后又看向她，激动的说：

    “美女，我和你说，我们老柯在局里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坐怀不乱的，你可捡到宝了……”

    可是，在仔细看到她的瞳色，终于发觉出了她是外国人时，他的话语瞬间打住了，神色也有些复杂起来。

    柯煜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冲他摆了摆手。

    “行了，少说两句，走了。”

    然后拉着她上了车。

    她当时是有些意外的，原来在她面前那样放荡不羁的他，在同事眼里是那样的？

    不近女色，坐怀不乱？

    还有一次，是什么原因走在一起她已经不记得了，那天又遇上了一个认识他的人，那人流里流气的，看到他们站在一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柯煜洋说：

    “我就说嘛，都是男人，怎么可能没有需求，不过，柯警官，你玩的挺嗨啊，都搞外国小妞了，外国妞好啊，据说外国妞放的开，刺……啊！”

    柯煜洋一拳狠狠挥了过去，那人重重扑倒在地。

    柯煜洋恶狠狠道：

    “妞你妈个锤子！”

    柯煜洋的目光满是狠劲！

    那人满眼恐惧，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狂暴的一面，好像那人的话语，伤到了他珍视的东西……

    她当时满心都只有子睿，因为那人的话，对柯煜洋更厌恶了几分。

    偏偏那天回了家，他还堵着她亲，她意识模糊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嘀咕了一句：

    “小妞是我一个人叫的，他也配？”

    当时她的心咯噔一动，突然有了一丝丝别样的情绪在心头荡漾开来……

    伊莎抽噎了好几下，从回忆里回神。

    她和柯煜洋当然是不可能的，国籍，职业，她死心塌地的喜欢了子睿那么多年，林家不喜欢她，这些都是阻挡，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如今，是真真什么可能的都没有了。

    伊莎的心里传来一阵阵钝痛，握着那信封进了卧室。

    开灯，她的视线落床头柜上，那儿靠墙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的保护膜都没没拆，但不影响看到相框里的人——

    穿着洁白婚纱的她，和穿着黑色西装的柯煜。

    那晚，他说：

    “小妞，我曾经答应你的事，我食言了，可我还是厚颜无耻的，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明天你和我去拍张婚纱照吧？”

    她当时拒绝了，还赶他出去了。

    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明明白白的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也知道了自己对他是动心的。

    不然她不会又过去开了门。

    他当时狂喜的进来抱住了她，亲吻了她。

    她情难控制的回吻了他，于是乎，他们有了第二次。

    那个晚上很美好，次日的早上，他搂着她，亲吻着她再次要求，去拍婚纱照，还说：

    “我答应了你婚纱照的事，虽然你现在‘补齐’了差价，但是我真的没法把子睿拉来和你拍，小妞，你将就一下，和我拍了吧，就一张，小小的就可以。”

    她当时有些心疼，心疼他话语里的那些许卑微。

    她在床沿坐下，放下信封，拿起相框。

    他们的确只拍了一张照片，相框是影楼老板送的，说太喜欢给他们拍照的氛围了，一定要送一个相框给他们。

    她的眼泪滴落在相框上，颤抖的指尖碰触着柯煜洋俊逸的脸庞。

    其实，她感觉她和柯煜洋是谈了恋爱的，只是极其短暂，而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