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向云驰大老远就闻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冷笑再度从唇角缓缓溢出,透过轩榥的缝隙望着那只挠人心的小白兔由远及近。
两只大手负到身后,修长的身影在温煦的阳光下越发清隽如竹似雪空静。只是那双好看的眉眼过于凛冽疏淡,从侧面望去,绝美的五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扭起,在小白兔破门而入的那一瞬彻底变得狰狞起来,宛若一只张牙舞爪的八星虎。
“太子妃,别来无恙。”向云驰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逃跑新娘,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多日不见,人变得更漂亮了。
初荷色的裙衫敞着一半领口,漂亮的锁骨线条美得可以盛住一轮弯月。傲挺的酥胸随着小跑的幅度上下波动,莹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香汗,让人忍不住埋首其中舔上两口。
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了一层不浓不淡的妆容,比仙娘妖艳,比妖精清丽,勾得他眼里的戾气瞬间凝固,刚上头的火气卡在脑门冲不出去又沉不下来,半扭曲的表情完美刻在脸上甚是精彩。
此时阮初音心急如焚,把那声意味深长的“太子妃”忽略得彻彻底底,猛扑到他怀里撒起娇来:“什么太子妃,我现在是向夫人!云驰,你终于来找我了!我以为你气坏了,这辈子都不来见我了!”言罢,又觉得情绪不够到位,狠狠咬了口唇瓣挤出两颗金豆。
“所以呢?”向云驰被她抱得心思荡漾,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半恍惚的眼神重新聚焦,霎那间又变得凶狠起来。
“所以我来找你啦!”阮初音继续把头埋在他怀里。只要不去看那双犀利的“黑曜石”,她就是无敌的。心念及此,一双藕臂把那精瘦的腰身环得更紧了。硕大的白玉团子毫不客气地朝着那具“铁石胸膛”压下,让其下暗藏的“春心”差点儿没忍住蹦了出来。
但是向云驰还是很有原则地轻轻推开了怀里的小白兔,从上到下又细细打量了她两番,带着不屑的眼神冷笑道:“来继续气我的,对不对?”右手重重搭上她的左肩,力道刚好让她动弹不得。眼前浮起一连串兔肉菜谱:红烧、麻辣、盐焗、炙烤、烟熏,每一种都相当入味。
窗外的蛐蛐儿扯着嗓子唱歌,那带着颤音的“啾啾”声叫得阮初音心更乱了。
这一次夫君一点儿都不经哄,狭长的美目眯出一道危险的暗芒,阴恻恻的,终于让她记起了向云驰暗杀大佬的身份。他和卫九思不同——武功没废,实打实的强悍,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大老虎。
心虚带来的恐慌陡然升起,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张芙面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落在向云驰眼里觉得用肝肠寸断来形容也不为过。
法子有点儿管用,禁锢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一下子轻了许多,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愣神,两簇已经酝酿好的火苗在忽明忽暗中反复切换。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许久,向云驰不甘心地冒出一句,将人揽到怀里。忽而又觉得自己不能心软,大掌又箍上了她的后颈微微提起。
马不停蹄地追了媳妇这么久,好不容易追上了,气还没顺完又吃了一个晴天霹雳。秦观之、卫九思还有那个什么临淮王全特么废渣,三个都看不住一只兔子。
“云驰,我来凉城的第一个天就后悔了。在这里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天天想着如何面对你。酒楼生意一日比一日好,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都顾不上,早就想来找你了,又怕你气没消,才一直没敢露面。”时间紧迫,青悠果还没着落呢,急得又哭了起来。
“阮初音,我觉得你应该姓贾才对。”向云驰在琢磨了这番信息量颇大的言语后,目光陡然变得不善起来。真当他是怨夫,成天守着宅子数花瓣等人露面呢?
在他那直穿人心的目光下,哭声戛然而止。
真特么见鬼,连卖惨都没用。
阮初音在心里暗叫不妙,眨着红彤彤的大眼睛陷入了沉思。
“怎么不哭了?”向云驰的情绪被她牵着有点儿酝酿不起来了。灿若星辰的眼睛现在染上了一层绯色,怎么看怎么像大白兔。那只小巧玲珑的鼻子一耸一耸的,和她的人一样怂,有点儿可爱,忍不住伸手撸了把她的脑袋。
“云驰,酒楼今天来了好多人,观之也过去帮忙了。你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实在憋不住开口了。
向云驰好笑地看着她:“所以,你来找我是特意喊我去帮忙的,是不是?”
“不是。还想告诉你,晚上我回来住,早点和你回黎城成亲。”
这话,他爱听。眼里的戾气一下子褪去不少,继而又道:“你现在又是临淮王妃又是太子妃,这两人肯放人?”
秦观之和卫九思无官命在身,随时可以跟着。江玄舟和江问舟就不同了,至少每日得按时上朝吧?
“他们都没你大!和你成婚最重要!”阮初音信誓旦旦地回道,眼里透着坚定不移的光芒,狠狠吻上他的唇瓣,身体力行地表着决心。
这一回,向云驰非常受用,捧上那只如花似玉的小脸果断回应起来。
浓浓的爱意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小脑袋被狂吻到全身只剩下一件里衫才猛地清醒过来迅速系好束带。
“你什么意思?”向云驰的质问声随着而来。
“晚上你想怎么弄都行,现在必须跟我走。”阮初音也不废话,不仅穿戴整齐,连着他的衣服也帮着穿好了。
空气凝固了片刻。狭长的星眸在激烈地做了两次自我说服后,终于褪去愠怒铿锵有力地道了个“好”字。
当他俩来到明月楼时,被眼前的恢宏景象惊到了。
阮初音明明记得离开时队伍只有百米,怎么如今又变长了?
大厅里,冥宫的小伙伴们已经飞起了盘子。无论是待洗的餐盘还是新上的菜品都是从空中飞过再被牢牢接住摆到指定地点。
波澜壮阔的收桌和上菜方式点燃了楼里食客的热情,也让队伍排得更勤快了,大有今日不吃到明月楼的菜誓不罢休之意。
翠柏阁里堆满了账册和各种回单。秦观之和卫九思已经忙到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盘着腿在一座座“山头”里找数据。
“女人,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向云驰经验何其丰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一月一度的清账日到了。这一日得把所有的供货商的款子给结了。瞧瞧屋里堆放的活量儿,再加三个他也不够干啊!
秦观之和卫九思听到声音,纷纷抬头眸光沉沉。话也懒得对他俩说上一句,黑着脸又把头埋了下去。
“你去哪儿?”阮初音见向云驰一个华丽转身,猛地扯住他的袖子。
“去把李老和王老喊来!”向云驰没好气地扯回袖子给了她一个饱含怨气的眼神。
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清脆的翻页声和重重的叹息声。
阮初音刚抬脚就踩到一张单子,讪讪地把玉足缩了回来,朝着大门边退边道:“我去膳房给你们备点吃的。一会儿我约了朋友,很快回来!”
“朋友?什么朋友?”秦观之猛一抬头,狐疑地看向她。
“还能是什么朋友?去吧,早点儿回来。”卫九思料想肯定又是三朵金花,八成是去安慰那个叫柳东香的姑娘。
秦观之转眸盯了卫九思好一会儿,才把头重新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