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啊,这样不就没有我们头疼事情了吗?走吧,去找黑山伯爵蹭饭,这次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不得好好款待,补偿我一番?”张亭北牵起艾斯黛尔的手,有点心疼地捏了两下她手心的薄茧和指尖的硬茧。
“少爷,我差人去给你买了吃食了?”艾斯黛尔感到张亭北不老实地玩着自己的手,说不上多羞,只是感觉异样。
张亭北铁了心,拉着艾斯黛尔就往外面走,“奥威亚的东西我可吃不惯,再说,就买了我的吃食,你吃喝什么?听话,黑山伯爵府上的大厨手艺不错,而且我大师兄厨艺好,让他出些气力做些饭食,招待你一下,有什么关系?”
艾斯黛尔听着张亭北的话,终究还是没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自家少爷某些时候,脑袋可转不过弯,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想不明白。
张亭北见她无奈的样子,也乐得当一回情人眼中的傻子,艾斯黛尔嘴角上还留着一点豆泥的渣子,极不明显,若不是张亭北看得仔细,也难免漏过这点细节。
吃得这么不讲究,可别落下病根了。张亭北捏着艾斯黛尔的鹅蛋脸,手指不经意地掠过嘴角,擦掉碎渣。“别闹,执事少了我们两个又不是运转不下去,晚上歇息一会儿,就当陪我,成不?”
她见拗不过张亭北,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思,稍微拾掇了一番,顺便帮张亭北把刚睡醒凌乱的头发也打理了一遍。
艾斯黛尔轻柔地帮张亭北梳头发,把他及肩的头发束好,里面几根白发扎眼得很,她不留痕迹地把白发往里面藏了藏。
少爷对新唐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又怎么还蓄着这样的长发呢?她想着,即使那座城市留下了千疮百孔,人却总是这样,当断难断,当受其害。
“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万托安大厨见到全须全尾回来的泠,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一个顶着西域北方特征络腮胡大汉,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围着泠来回转了三圈,总算放下心。“小姐你是好人,主会保佑你的。”
对他来说,泠不仅是雇主家的小姐,更是救命恩人那。
万托安恶狠狠地扯来亚希伯恩,把他的头按在一边说道:“少爷,你要是个男人,早上就应该把那群狗娘养的直接从宅子里面轰出去。今天晚上,我准备了很多酒,是男人就给我喝,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他厚实的巴掌拍在亚希伯恩瘦削的肩膀上,他皱眉,“少爷,你可真是瘦皮猴,给我多吃点,你这么瘦,让人一拳就撂倒了,怎么护的住小姐?”
亚希伯恩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把眼睛转向笑盈盈的泠,她轻手捏着桌子上冷盘里的熏香肠偷吃,隔年的陈香肠稍微蒸制后放凉后,一股油脂的香气沉底,就在亚希伯恩被万托安大厨训话的时候,她掐着小片的香肠,偷尝了不少。
见亚希伯恩看过来,泠挑了片大的,塞到亚希伯恩嘴里,顿时整的亚希伯恩红了脸,万托安兴奋地猛拍大腿,拍得亚希伯恩疼得直龇牙。
“小姐,先洗手再吃,这样不卫生。”万托安大厨对着泠立马换了脸,和眉善目地说道,然后又回到厨房当中端出焖在炉子里面的菜肴。
“管家先生,请问青染小姐和余先生在哪里?”亚希伯恩看着万托安大厨猫着身子进厨房,向老伍德问道。
“余先生今天要在事务所值晚班,青染小姐在楼上,需要我去和她说一声吗?”老伍德恭敬地回答道。
黑商人从二楼的书房中走出来,手拿着一册书,书皮封面上书翁扭曲的灵体四处晃动,“亚希伯恩,上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他低头瞟向,趴在桌上,还在偷吃的泠,犹豫了片刻,“泠,别用手拿着吃,上来一趟,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系。”
“小子,以后我就是你老师了,还不过来和我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书翁把手背在身后,一道虚幻的身影尽显高人风范。
楼上书房中,书桌上的大部头书上,书翁得意洋洋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亚希伯恩。可亚希伯恩还没说一句话,泠一下子窜起来,一巴掌拍在了书翁模样稀疏的头顶上,“还三拜九叩呢,书看得不少,夏域的糟粕倒是也学了不少,这么膨胀?”
书翁吃痛大怒,刚想斥责对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可以打到我的身体?”书翁抖着把大半身躯缩回书中。
表面已经露出怯色,语气仍然硬气,“黑山伯爵,实在不是我不愿帮忙,你府上小姐太暴力了,这活我觉得很为难。”他看向黑商人,黑商人却泰然地喝着咖啡,按理来说,饭前喝咖啡并不健康,但老伍德不在的时候,黑商人不介意放纵自己一把。
亚希伯恩把泠衣角一拉,向对方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对着书翁说道:“书翁先生,能向你学习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才疏学浅,很多东西都不懂,还需要你来指导指导。”
亚希伯恩这段话应对得滴水不漏,书翁本就不可能能力拒绝黑商人,这一回别人给了台阶下,他自然顺着下来,要是他再嘴硬一下,说不好黑商人当场就翻脸了,现在双方都心平气和的状态下,岂不是好机会?
“好了好了。看你这般诚恳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书翁咳嗽了一声,再次从书封面飘出来,继续维持自己高人的形象。
亚希伯恩不可能戳穿他,一边安抚着生闷气的泠,一边对着书翁回以笑容,把两边都伺候的舒舒服服。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吧。体验一下以后的授课方式吧。”黑商人见书翁和亚希伯恩谈妥了,把咖啡放下。
书翁钻回书中,顿时整本书摊开,无形的领域笼罩着书房当中,实木的书架,书桌化作蠕动的文字,在亚希伯恩惊愕的眼神中,他的身体变薄,变细,和一张纸一样附着在逐渐浑浊的世界中。
亚希伯恩扭动着自己的纸片脑袋,环视周围,文字字符的边界和现实精装的天花板格格不入,这时突然一阵力量介入其中,如同水油边界渗入乳化剂,两者交融,稳定,仿佛破洞被填上了一个怪异又合理的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