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梨形埙
作者:憋憋   死遁后,正道主角不干了最新章节     
    云兴言默了默,诗殃身上毒素很快便被取出,又撒上伤药取了纱布将他好好包裹住,诗殃见他动作轻缓,不疾不徐,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秋叶林静悄悄,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云兴言道:“我在入玄岚宗之前,家里最小的弟弟跟你一般大。”

    诗殃终于等来答案,问:“我长得像你弟弟?”

    云兴言点了点头:“不过你比他长得更玲珑精致一些,比之外貌,性格反而才是更相像的。可惜在我12岁时他便早早夭折了。”

    “第一次见你时,看你被众多高个子弟子包围着,昂首挺胸自信背诵他们的灵根,当时我就直感,若是我那弟弟还活着,应当也是这般年岁,以他之聪慧,说不定也能如你一般,像只骄傲的小团雀。”

    “我有这个机缘能够拜仙师,学仙法,他说不定也有机会呢。”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如果有轮回之法,他大概都已经转生。”

    诗殃安慰道:“既然师兄有仙缘,亲眷肯定不俗,若是到了地府,下辈子也应当是个好胎。”

    诗殃道:“托他的福,也让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在玄岚宗也体会到了有哥哥的感觉。”

    确实云兴言的视线时不时的便会传来亲情灼灼,似冰川消融淌下的春水,似凛冬折射下的一束暖阳。

    云兴言道:“你不觉得沉重就好。”

    诗殃:“怎么会?是我幸运还差不多呢,能有几分似云兴言师兄的亲眷,得到师兄青睐和偏袒,试问宗门中谁得知此事后能不羡慕我?”

    云兴言将诗殃包裹好,便替他换上全新的弟子服。

    自从上次仙门大比,苍亦初将他的那身衣服收拾拿去烧掉后,诗殃的储物袋便时常多备了件弟子服。

    “听闻苍亦初经常为你开小灶?”云兴言问。

    诗殃道:“这你都知道。”

    “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云兴言晃了晃他的芥子袋,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故意发出叮叮当当响动。

    诗殃水润双眼闪耀着月华,兴奋道:“师兄也会做饭?!”

    “我还未修仙时,在家也经常烧饭 做菜给弟弟吃。”

    “太好啦。”

    “希望这么久过去,我的手艺还在。”

    “不怕,我什么都能吃的。”

    火系灵力要引燃附近枯草简直易如反掌,变戏法似的,云兴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兔子……

    怎么可以吃兔兔?

    可是兔兔真的好香哦~

    火系修士简直是天选“炊事班”,完全不用依靠外力,动动手指头就能点燃火炬,控制火候大小也不费吹灰之力。

    “说起来那[奢比尸]也是火系神兽,但他灵力控制的很好,只在追赶我时引燃了附近的枯枝,却没有伤害整个森林。”诗殃帮忙转动着云兴言架高的烤架,漫不经心道。

    云兴言端着杯自制酱料往那只烤全兔身上抹去:“神兽极少会做出毁坏环境的事,除非自己控制不住。”

    诗殃:“那妖兽是不是就不会顾及那么多?”

    是神是妖,便是如此区分吗?

    云兴言道:“万物通灵性,他应该是那片药田的守护神,即是守护神自然不会让危险在附近蔓延。”

    烤全兔完工,诗殃掏出自己拿专属小银刀,利落削了一片兔肉递到云兴言唇边,动作自然不带思考。

    两人皆是一愣,很快云兴言声音轻柔道:“不用,我已辟谷。”

    诗殃尴尬收回那只手,才发觉已经辟过谷的仙门中人还要跟他抢第一口,确实有些奇怪,不知道苍亦初是怎么想的。

    见少年乖顺地坐在小石墩上,就着面前盈盈火光专心致志地啃着兔腿,云兴言坐在一边掏出那只玄色木埙,凑到唇边轻轻吹响。

    清凉秋风恬谧吹拂,除了偶尔柴火堆中“咔哒”断裂声,便只有那枚埙发出的音节在这空旷的红叶林中环绕。

    星空璀璨,银河泼洒在夜空中的星辰忽闪忽灭。数道流星划过,好像在互相追逐打闹。

    见尉迟隐已经悄悄将那只山兔消灭殆尽,正凝聚了一汪清水清理自己的银刀。云兴言道:“你想不想学[碧月埙]?”

    诗殃一脸期待回头:“可以吗?”

    “自然。”

    云兴言指尖轻挥便施了个净身诀,将尉迟隐身上沾染的烟火与风尘都尽数清理干净。

    诗殃蹦跳着来到云兴言身边坐下,云兴言右手一翻,又“变”了只颜色一样的梨形埙在掌心递给诗殃。

    诗殃将东西捧在手里掂了掂,上锐下平中虚,说是梨形,诗殃觉得自己手中这个倒更像只圆滚滚的杏仁似的。而且比想象中的分量要重一些些,陶土制成,鹅蛋大小。

    两边对称直径不一的六个孔洞做得精细圆滑,孔洞排列次序像是两条向内凹陷的弧度,符合双手十指摆放距离。背面还有两颗气口。

    这是一枚八孔埙。

    “像我一样十指压在指孔中,看。”说着他摆出正确手势,将埙口抵在唇边轻轻吹响。

    云兴言:“留意指法对应音阶。”

    从低到高,云兴言双手十指修长,与那深沉玄色形成鲜明对比,身旁篝火摇曳的橘光将青年笼罩,侧着身,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

    诗殃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指放好,递到唇边用力一吹!

    憋住了。

    “你把孔全盖住了。”

    松了一指,忽然“呜——”的一声,也分外空灵。

    呜呜声像某种孤独的鸟雀。

    诗殃又独自玩了会儿,才跟着云兴言的节奏慢慢学习音阶。

    云兴言果然对尉迟隐格外宽容许多,耐心等他少年天性把玩过瘾后才一一指点。

    “在吹奏之前,我们要先学会如何控制气息。”

    看着云兴言在他面前演示吐纳还挺有趣的,胸膛鼓起,又从嘴边缓缓呼出。

    气息绵长。

    “呜—~”

    “指孔压实,否则听上去气虚。”

    “呜——”

    “嗯,不错。”

    在众弟子都在“荒野求生”的时候,他们俩自成一派闲适小世界,悠悠埙声断断续续响彻在夜色下。

    若没有云兴言偶尔带着节奏的音律,单听诗殃的埙声与凉风相配,倒跟厉鬼哭嚎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呜呜——”

    “咕咕”

    林中猫头鹰闻声与他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