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晚才发现她如今有多狼狈。
纱裙划破多个口子,上面还沾染着泥土和谢丞骞的鲜血,看着确实很是碍眼。
她应了声,正要走时,房门打开了。
随行大夫满脸难色地走出来。
宋曦晚瞳孔一缩,急步上前问:“王爷如何了?”
随行大夫叹气道:“王爷伤势比较重,这段时间恐怕需要好好休养,而且……”
宋曦晚心凉了半截,沉声继续追问:“而且什么?”
“双腿严重骨折,怕是难以恢复。”
宋曦晚一身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两步。
谢丞骞腿还是断了?
不会的!
明明秋猎场都躲开了,宋曦晚红着眼眶看向木云,紧声问:“许神医还没来吗?”
木云惊了一次又一次。
王爷的腿没了,而且宋姑娘这番模样也格外陌生。
宋曦晚又怒声催促,“快去把许神医请来,或许王爷的双腿还能保住!”
“宋姑娘,你先冷静一下,这里距离上京城有点远,许神医年事已高,没法日夜兼程的赶路。”
木云只能安抚她。
这时,一个侍卫跑出来禀报,“宋姑娘,王爷请你进去。”
宋曦晚身子僵住,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她很懦弱,竟然不敢进去面对谢丞骞。
他们暂时还驻扎在树林里,谢丞骞则躺在他宽敞的马车里,宋曦晚进去时看见他只穿了一件里衣,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纵横交错的包扎纱布。
宋曦晚心中极其难受。
谢丞骞面容苍白如纸,眼眸微睁望向她,似是在观察她有没有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曦晚攥紧藏在袖中的拳头,表面镇定沉着发问。
谢丞骞抿紧唇角,而后才道:“本王答应了宋大人……”
“说真话!”
宋曦晚才不信这荒唐至极的谎言!
她爹重要到让谢丞骞连这条命都不要了?
谢丞骞低下头,轻声问:“如果我说了,你会信吗?”
宋曦晚难以言说心中思绪,淡声道:“王爷为救我连命都不要了,我自然相信。”
“骗人。”
谢丞骞张启薄唇,语气委屈。
她明明不信他,明明对他极其防备,明明就想离开他……
宋曦晚噎住,冷硬催促,“你说。”
谢丞骞偏开脑袋,似乎在斟酌什么
直到宋曦晚耐心快要耗光时,忽然听到他沉缓嗓音响起,“曦晚,我想娶你。”
宋曦晚没料到会等来这么一个答复,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谢丞骞刚才说什么?
想娶她?
马车内气氛都不知不觉变得微妙起来,仅剩气息起伏声,而谢丞骞暗沉眸色直勾勾盯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宋曦晚有一种被潮涌包围的感觉,无处可逃,也难以发声。
宋曦晚逃了,连原因都不敢问。
木云正在外面守着,一看见宋曦晚出来甚是意外,“诶,宋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瞧着还满面凝重,让他的心都跟着悬起来,该不会是王爷又惹宋姑娘生气了吧?
他得帮忙劝着点!
结果,宋姑娘紧声说道:“木云,你家王爷好像疯了。”
“啊?”
木云惊愕不已。
宋曦晚越发笃定,“你必须快请来许神医,否则王爷可能真的没法治了。”
一定是刚才撞到脑子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娶她!
这件事比她重生还要玄乎。
木云见宋姑娘那神情不似有假,速速派人再去请随行大夫过来。
等他一转身,发现宋姑娘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
宋曦晚平复下心情后,来到安置那一匹应激马驹的尸体处。
暄王府的马匹一向管理严格,不可能会突发疾病,应当是那一瞬间受了什么刺激。
宋曦晚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最后在马腿位置发现一丝不对劲,那里有一个极其隐秘的针眼。
她扒开细看,发现针孔周围有些漆黑。
又是毒针?!
而没多久,安置马尸体的地方起了火。
宋曦晚人还在马车内休息,得知此事时,面色冷沉。
光天化日竟就来毁尸灭迹!
她只能把谢丞骞暗卫叫来,问当时情况。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看见刺客。
……
第二天。
许神医背着一个药箱风尘仆仆赶来,马不停蹄地去给谢丞骞诊治。
宋曦晚仍旧在外面等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许神医出来了,神色还格外沉重。
宋曦晚心头发紧,沉声问,“王爷伤势如何了?”
许神医轻摇头,“伤势挺严重,需要好好休养康复。”
宋曦晚又问:“要多久?”
许神医意外看她一眼,这丫头似乎比先前要更关心王爷啊。
“短则三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
这么久?
宋曦晚抿紧嘴角。
现在邻国多有来犯,万一临时要出征就麻烦了。
许神医瞥她一眼,特地问道:“宋姑娘要不进去看看王爷?”
宋曦晚立马拒绝,“不了,我还要赶往云鹤书院,不多加耽搁了。”
真怕谢丞骞又说出什么让她难以回答的话来,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等谢丞骞清醒点。
许神医一噎,眼睁睁看着宋曦晚清冷背影,着实想不通,刚不是还挺担心着急的嘛?
木云急得来回踱步,“宋姑娘怎么就走了?”
许神医瞥他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你身上很痒吗?痒就去洗澡。”
“许神医你不懂!”
木云心情焦灼得很。
王爷命都搭上了,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
许神医回了一个“你才不懂”的眼神。
宋姑娘和王爷分明心中都有对方,无需担心。
……
房内。
许神医一边施针,一边看着满面冷沉,看不出半点颓势的暄王,心中一阵憋屈。
“王爷自个不要命,能否别折腾老夫?”
他一把年纪还要日夜兼程赶来,真是累人。
谢丞骞眸光沉冷地看着门外,问:“她走了?”
许神医:“……”
王爷是听不见他说话吗?
一天天就知道宋姑娘!
许神医一恼,下手都重了些许,奈何不见暄王皱一下眉头。
谢丞骞还冷沉着道:“你怎把本王的伤说得这么重?会吓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