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竟很配合。
蜡烛的烛火将他皮肤烤得火热,似乎皮肤就要被烧融一般,但他还是强忍着没动。
他紧闭着双眼,没有发现那团黑色疤痕已经挪动到他的手臂处,且里面还有东西在猛烈鼓动。
左云卿将银针过火,然后瞅准黑褐色毒素聚集有鼓动的地方施针而下。
顿时,一点黑色血水自针眼处流出。
随即,左云卿将赵竟的手臂放下,而后用一把过火的小刀迅速将他的手臂划破。
瞬间,汩汩黑色液体从伤口处流出。
与此同时赵竟的意识也在慢慢恢复。
“这是什么?”
“这是毒素。东方月给你种了蛊,蛊虫将你面额上的毒素转移到了手臂处,这会儿蛊虫与毒素已经被我完全清理了。”左云卿解释说。
赵竟抬眸看去,只瞧见左云卿一脸喜色地看着他还在流黑血的伤口。
“这么说来,我是因祸得福了。”赵竟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他内心有点震惊,万万没想到这困扰他多年的怜夷春之毒竟然以一种如此戏谑的方式解开了。
左云卿点头,而后又上手将赵竟手臂中残余的毒素挤压出来,直至挤压出来的是正常的血色才用烈酒消毒,用干净的白纱布包扎。
做完这一切,左云卿才如释重负,“好了,殿下,你的毒完全解了!”
说罢,左云卿站起身。
孰料,她一起身便感觉脑袋一阵晕眩,而后径直地晕了过去。
左云卿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云清苑的床上。
廖悦瑶正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
“悦瑶?你怎么在这里?殿下呢?”
左云卿坐起身,她摸上额头,她觉得脑子还有点晕眩。
“师父,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廖悦瑶见左云卿醒来,面上露出愉悦。
“怎么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怎么会在云清苑?”左云卿内心有很多疑惑。
廖悦瑶给她娓娓解释。
原来,昨夜她晕倒之后,赵竟便差暗卫将府中人喊醒,而后将她抱回了云清苑,让廖明复给她诊断确认无事之后才离开。
她晕倒是因为心神过度耗费,休息一觉便好,而现在已经是未时了。
至于御玑苑,赵竟昨夜让人连夜收拾干净,自己则是睡到了客房中。
听说,自打昨夜之后,赵竟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
不过.....
“悦瑶,殿下昨夜戴着面具吗?又或者,他跟你们说起什么事没?”
左云卿心有疑惑,难道她昨夜没给他治好?
为什么悦瑶都不曾提及此事呢?
可是不应该啊,她晕倒之前明显是在确认了他体内没有毒素的啊。
廖悦瑶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戴着呀,殿下一直都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殿下昨夜也没有说什么,就说让我好好照顾师父,也没其他的了。”
“师父你问这个做什么?”
左云卿轻笑了一声,“哦,没什么。”
这时,赵竟大步流星走进来。
“悦瑶,你下去吩咐厨房那边送膳过来。”
“是。”廖悦瑶应声退下,走前还顺带将门给带上了。
左云卿看向赵竟。
他今日穿了一身金丝勾草纹白色绸衣,外披一件银色大髦,虽然依旧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但不知为何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清朗不少。
她好似从未见过他穿白衣。
不得不说,他穿白衣的模样倒是挺文质彬彬的。
“殿下,昨夜.....听悦瑶说是你送我回来的?”
左云卿开口问道。
赵竟嗯了一声,而后径直坐在了饭桌旁。
“殿下,你的脸?”左云卿试探性问道。
“我体内的毒消了,是你的功劳。”赵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左云卿,眸眼中多了一丝暖意。
她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应当是睡够了休息好了。
左云卿松了一口气,好在昨夜的一切不是错觉。
不过....
“既然殿下依然恢复容貌,为何还戴着面具?”
赵竟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说,“本王怕不戴面具,容易招致女子爱慕。”
“........”她就不该问。
“殿下,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左云卿穿好鞋,坐到赵竟对面。
赵竟自觉伸出手。
嗯,虽然气息有点微弱,但脉象平稳。
“没有大问题了,但兴许是蛊虫的原因,你的身体需要再调理调理,我待会给殿下开个药方,殿下让廖大夫去备药即可。”左云卿颔首道。
“好。”
自昨晚到现在,赵竟都感觉一切有点不太真切。
但见到左云卿替他把脉,还说了这么一番话,他才终于确认困扰他多年的怜夷春终于解了。
“对了,府中给你用有问题的熏香之人可有抓着?”左云卿问。
赵竟摇了摇头,“抓着了,处死了。”
他之前清查了一番府中眼线与细作,却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来自西凉的漏网之鱼。
这个细作虽是西凉人,但长相却一点也不似西凉人,平常又表现得忠厚老实,也难怪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茅屋内。
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坐在简陋的板凳上,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竹筒。
“哼!摄政王,从今日开始,你将夜夜不得安宁!”
女子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她自顾自话说完,又将竹筒的盖子拧开,将竹筒里的东西倒出来。
一个暴毙出浆的虫子从竹筒滚落在木板桌上,女子面色骤变:“死了?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似是想起了什么,女子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恶狠狠地咬牙道,“左云卿!”
远在摄政王妃云清苑内的左云卿正吃着午膳,或者说是早膳,忽而鼻子一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诅咒我?!”左云卿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坐在她对面的赵竟好笑地看她一眼,勾唇道,“谁会诅咒你?着凉了吧。”
左云卿拢了拢衣衫,“不冷。”
她不知道为何赵竟非要留下来陪她吃饭,陪就陪吧,他自己也不吃,就那样看着她吃。
一开始,她还有些尴尬放不开,但转念一想他们之间什么样子没见过,便放开了吃。
“殿下,你继续戴着面具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你毒已经解了?”左云卿啃了一个鸡腿,边啃边问。
也不知是不是她治好了他的毒,他发现她无论做些什么都格外的顺眼。
就算她现在毫无姿态地啃着鸡腿,他竟然也觉得她很可爱。
他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嗯。”撇去心中的念头,赵竟点头说道。
以前怜夷春是困扰他的毒素,现在却成了他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