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与霍金池的视线相接,云沁就立刻垂下了眸子。
但不管面上表现出讥诮委屈,还是慌乱,她的内心始终一片澄静。
这些情绪都是她故意给霍金池看的。
她很清楚自己会被怀疑,所以很平静。
可一个无辜的人被怀疑怎么可能会表现得这么平静呢,她越是讥诮委屈,在霍金池眼中才会越无辜。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她都想冷笑两声,好让霍金池知道她到底有多生气!
见她一副被抓包的模样,霍金池的嘴角微微翘起。
被当场指认的馨儿双股战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而苏美人也身形一晃。
一把扶住了椅子的扶手,她双目狰狞地看了眼馨儿,又满是杀意地看着香韵。
“你胡说!”她对霍金池大喊道:“她在说谎,根本不是这样,臣妾根本就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指着沈答应,声音尖厉地大吼:“是她,是她指使身边的宫女这么说的,她想要栽赃臣妾,皇上您一定要明察啊!”
她这样苍白的辩解,怎么可能比得过抱着必死之心的香韵。
“这种时候,奴婢又何必再说谎,若是皇上不信,便把奴婢和那宫女一起送入慎刑司,大刑上过一边,真相自然分明!”
跪在地上的馨儿听到这话,浑身更是抖得厉害,她往前跪行了几步,大喊道:“皇上,皇上,不要送奴婢去慎刑司,奴婢都招,奴婢什么都招。”
“你这贱婢!”苏美人当即便上前狠狠踹了她一脚,怒喝道:“我竟没想到你居然被人收买,亏我那么信重你!”
她这一脚力气极大,馨儿倒在地上,疼得面色煞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把人押住!”霍金池冷喝一声。
立刻有几个嬷嬷上前,一下把苏美人架住,把她给压到了地上。
一旁的清荷更是蠢蠢欲动,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巴掌,比起跟自家主子关系不错的沈答应,她自然更相信这件事是苏美人做的,毕竟玉康宫和春禧宫的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美人口中还在大喊着冤枉,沈答应却看得冷笑连连。
这回功夫那馨儿也缓了过来,又往前爬了几步,远离了苏美人才哭喊道:“是苏美人,是苏美人让奴婢把那东西交给香韵的,可奴婢都是被她逼迫的!求皇上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
她说着还想去攀霍金池的腿,被徐安一拂尘扫开,喝道:“大胆!”
“贱婢,贱婢!”苏美人突然暴起,两个嬷嬷都险些拉不住她。
主子跪在地上,云沁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跪,跪着的好处就是不用抬起头也能看到这场闹剧。
看两人这副模样,她心中不免冷笑。
当初苏美人落水,那馨儿被吓得几天都下不了床,又是什么有骨头的东西。
也就只有个嘴甜会哄人的好处,却正中了苏美人的喜好,把她又给提上来带在身边,这回算是彻底全了他们主仆的情分了。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却不能这般袖手旁观。
云沁状似惊慌无措,想要上前把那两个嬷嬷拉开,却手脚无力,反被撞开,又碰到了旁边的茶几,倒吸一口凉气,撑着地一副无力动弹的模样。
这模样倒是把霍金池给心疼坏了,心里更是气她一根筋,这苏美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值得她如此!
他再看苏美人眼中越发冒火。
云沁手撑着地心中也是气闷,当初立个什么人设不好,非要立个愚忠的人设,这下好了,骑虎难下了吧!
而香韵还不肯罢休,她看着苏美人眼神充满了恨意,又抛出了一个足矣砸死苏美人的重拳。
“皇上,那日苏美人让人送来的朱砂是用一张符箓包着,奴婢当时觉得不简单,把它留了下来。如今就藏在奴婢床下的砖缝里,您可以派人去奴婢房间找!”
霍金池微微挑眉,看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苏美人,冲徐安使了个眼色。
徐安没有另派人去,而是自己亲自带着人退出去了。
云沁知道苏美人有的时候很不聪明,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蠢,竟然用符箓包朱砂,她是唯恐留不下把柄吗?还是笃定这事一定会成功?
交出了关键的证据,香韵又立刻伏地磕头,“求皇上救救奴婢的母亲还有弟弟!”
霍金池微微垂眸看她一眼,又看向苏美人,声音透着冰寒,“若她家人真在苏家,你是现在就招,还是等朕把人找到之后再招?”
苏美人咬着牙,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皇上要臣妾招什么?您为了偏袒沈答应,竟然要助她把这件事情栽赃到臣妾的头上吗?”
见她不认,霍金池也懒得与她废话,而是把自己的腰上玉佩解下来递给身边太监,“让人查清这宫女的家人在不在苏家。”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出动武德使司的意思。
在云沁看来,武德使司就类似于锦衣卫,却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权利。
锦衣卫如果是刀,那武德使司则更像是耳朵。
苏美人自然也清楚这意味什么,脸色瞬间一白,但下一秒却又镇定下来。
云沁看她这般,眸子低垂,已然明白是为什么。
按照苏家人的行事风格,那香韵的家人往好处想或许早就被送出京城,往坏处想,则可能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这让云沁心中不由生出一阵同情。
看到苏美人还算镇定的模样,皇后心里也跟着松口气,苏美人如何她现在已经不关心了,苏家却不能出事!
好在她苏美人的父兄不像她一样没有脑子,应该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
不然苏家一倒跟斩断宫家一条臂膀有很什么区别!
太后必定震怒,她也难逃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