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那个女妖也望向了我。

    她的目光却是轻蔑无比：“小子，你很弱小，但也很勇敢，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相公当年的影子。所以我劝你一句，你可以再选择一次。”

    “选择？你让我怎么选？”

    “当年我相公选择了放过我，所以得到了我的报答，凭空得到了六百多年的生命。你也可以这么选，只需要你变成妖，你的寿命就会延长。”

    “你觉得活那么长，真的有意义吗？你相公多活了六百多年，那就相当于多在罪责之中煎熬了六百多年，你没有发现他根本不快乐吗？本来可以舍生取义的，结果他连舍生取义的资 格都没有了。他之所以会被驱逐，就是因为他放弃了为人，既然不当人了，那他又怎么能在人类设置的机构里任职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从一开始就害了你相公，你把他变成妖，不是帮他，而是害他。而在你们这段关系之中，他一直是那个默默承受默默付出的那一个。而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只贪婪的妖罢了。”

    我的话仿佛一把匕首，狠狠地扎了这个女妖的心。

    女妖望向我，目光之中充满了冷冽：“既然你选择了与我对抗，那这全城的性命，那全都背在你的身上吧”

    她说着手一挥，一道道光芒落向全城。

    而这一道道光，竟然都是无量光。

    所谓的无量光，就是不可估量的，不可预测的光。

    所以这个妖怪已经完全疯狂了，由着她的本心做事，竟然开始随机杀人了。

    我大急。

    她真要这么说的话，功德必然是从我身上扣的。

    那些性命，都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散失。

    虽然我不是圣母，但是这功德的算法，却也存在沾包赖的情况。

    不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这时候怨龙叹了一口气，身体一抖，从我的脚底下快速释放出一个光环出去。

    这光环的速度比女妖的无量光更快，很快就覆盖了整个金陵。

    在这光环覆盖之下，那所有失去颜色的人们，全都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而那些无量光，就仿佛是落在人身上的微风一般，沾衣欲湿，一点也没有对人造成任何影响。

    “龙总，你有这一招，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我大为惊喜，却又埋怨怨龙不早就把这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

    怨龙却是有气无力：“小子，本龙这也是拼了老命，才做到的，而且本龙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他说完，似乎就要陷入沉寂。

    我连忙给他度过去好几丝龙气，怨龙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不过也还是很虚弱：“付出没有回报啊，小子。一会儿你若是将这只瞳妖给击败了，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全归本龙所有。”

    “好嘞。”

    既然怨龙已经破掉了这瞳妖秋水的大招，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我趁着这瞳妖秋水还在发愣，一连五道掌心雷向着她挥了过去。

    这五道掌心雷却是没有一道是迟钝雷。

    从这一点上也看得出来怨龙这一次真是出大力气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萎。

    被这几道雷落在身上之后，瞳妖秋水也是被硬生生地轰得清醒了许多。

    她望向我，目光之中充满不敢相信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破掉我的妖力空间？”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不过你的妖力空间也不是无敌的，稍稍难对付一点罢了。而且，你本体好像一直没有得到加强啊，区区五道掌心雷，竟然直接让你虚弱如斯。”

    是的，瞳妖秋水还真是无比虚弱，直接就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我冲上前去，对着她就是一拳史家弓步冲拳。

    强大的拳力将她打得连连倒退。

    她吐出一口黑血，面色无比苍白：“不可能，我可是龙之瞳生出来的瞳妖啊，这个遗弃之地，不可能有人可以将我击败的。”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罢了。”我哈哈大笑起来，“区区龙瞳之妖，怎么能面对一条真正的龙呢？”

    瞳妖秋水听到“真正的龙”四个字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她脸上挂着一丝惨笑：“我一直都知道我的使命，那就是在这里等着天命人，为此我必须要存在六百多年，一直等到天命人的出现，现在天命人你出现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说完瞳妖秋水身体虚化，竟然化成了一道黑光，一下子钻入了我的身体之中。

    我本能地想要躲开，可是这一会儿，这黑光已经入体。

    我眼前出现一片黑白世界。

    那是一个雪天，有一条黑龙，从空中坠落下来，落在雪地之上，它不知道从何而来，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虚弱的黑龙，无力地躺在雪地之上，血从它的身体之中流出来。

    这时候有一个小姑娘，正顶着风雪，背着一筐木炭去金陵城里卖。

    这样的风雪，木炭正好能卖一个好价钱。

    小姑娘那么瘦弱，可是却仿佛一杆标枪，站在风雪之中。

    小姑娘碰到了这一条黑龙，此时黑龙已经化身成为一条小小的黑蛇。

    她同情它，便将它放进了背炭的筐子里，打算带着它一起去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房子里，多少能暖和一些。

    很快小姑娘就到了第一家有钱人家，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看了看小姑娘的木炭，满意地笑了，然后又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死命往下压价。

    小姑娘很无奈，她打老远的山里背下来的木炭，这会儿已经不能背回去了，必须要换一些食物才能离开。在那管家的再三压价之下，小姑娘最终还是同意了，以十文钱的价格，把这一筐子木炭卖给管家。

    等她拿到了十文钱，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这家里的一个家丁看上了，这个家丁也是饿了，竟然对这个茹柴棒一般的小姑娘动了邪心，他假装好心地把她骗到耳房，借着让她烤火的机会，把她给非礼了，并且杀害了她，抢走了十文钱。

    小姑娘死了，冤死的她甚至都无法报仇，而这时候，她救下的那条黑龙，帮助她化成了瞳妖。瞳妖一心想报仇，想灭掉了那个害死她的家丁。

    结果等她回到自己当初死去的那间耳房，却意外听到了管家和家丁的对话，原来管家低价买下了木炭之后，却又后悔了，因为这户人家有个读书人公子，最在意名声，若是传出去他们家的人仗势欺人，公子风评被害，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管家便让家丁诱骗了小姑娘，将她杀害了。

    知道真相的瞳妖，一怒之下就要将这户人家灭门。而这个时候，一个小孩子出现了，这小孩子就是朱观，朱观当初曾经在大街上见到过这个小姑娘，怀着怜悯之心，他一直关注着这个小姑娘的去向，结果见她进入一户读书人家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便和父亲说了这件事情。

    他的父亲把这件事情禀告了皇上，皇上震怒，将这一家人满门抄斩。

    为此小姑娘感激这个仗义执言的孩子，化成妖之后，也想着以身相许，报答这个公子。

    这才有后来的将朱观也化妖，两个人相守六百余年的故事，而这当中，小姑娘，也就是瞳妖秋水，还有一个使命，就是等着天命之人出现，将这黑龙之瞳，完完整整地交到天命人的手中。

    这黑白世界播放到了这里，便消散了，化成点点雪尘，从空中落。

    这一夜，本来天气预报是晴天的金陵，突然下起了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