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蚀,妈妈去上班了,你别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睡个不停。”
门被陈妈妈拍得阵阵作响,她皱起眉头来很不高兴又喊道,“许蚀!你听到没有?”
陈妈妈等了半天里面的人依旧是没有反应,她看一眼手机,急忙往外头小跑,正好看到女儿陈思抱着书从外面回来。
“起的这么早?”
陈思正掀着书页低头看书,“没办法,过几天我们要期末考。”
“你哥哥还在睡!都不知道复习。”陈妈妈踩下鞋跟,“你催他把短裤去洗了,和袜子一起藏在床底下像什么样子?”
“哦哦哦。”
“对了,看好他不能让他跑到楼上那户人家去!”陈妈妈开门,“一个疯子作家,整天疯疯癫癫。”
“是是是!”陈思点头乖乖应答。
等妈妈一走,她踢了鞋子把书往沙发里一放,冲到哥哥房间把门一开,“许蚀!”
“起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安安静静。
陈思烦起来,一脚踩住床沿,去掀被子,“妈妈让你去洗你的内裤和袜子,还有让你别去楼上那户人家家里!”
被子没拉动,那头被人拉住,男孩埋在被子里声音闷住,“知道了。”
陈思刷啦开了窗帘,“快起来!要期末考了!”
整个卧室乍亮,陈思开了窗,风吹进来,吹动窗帘,浮动女孩柔软的发丝,牵引着窗帘上细小的风铃相互撞击,发出脆响。
陈思望着它,忍不住笑了笑,心情才好些,“小时候的东西你还留着?”
床上人触着光,好像恨不得直直躲到黑暗里,抓了被子把自己埋得更里面。
没得回应,陈思不高兴踢床,震得床抖了一下,“哥哥?!”
男孩被吵的总算是撑着床面不情不愿坐起来,“诶诶诶。”神情神游,脸色苍白难看,如同白纸一样,憔悴不堪。
“你熬夜了?”
许蚀有气无力靠着床头,“没有。”
“你看看眼睛下的黑眼圈?还没有。”
“没有。”
陈思一侧头看到床头柜上有本牛皮本子,封面上挺立几个字——手稿,林叔,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伸手去摸,这本书哥哥常常抱着看,实在是让人好奇得紧。
“诶!”
陈思还没碰到。
方才那个神游般无力的男孩突然扑过来,一把抓住本子,眉头竖起来,“干吗?!”
许蚀把本子放到身后,又拉过被子把它盖住,眉头抬得更高,“干什么!随便进我的房间。”
“哼。”陈思,“不就是那个作家给你的一本本子,有什么宝贝的?”
“你每天看看看,上课也看看看,现在都要期末考了,你还在看看看!期末考,你怎么能拿及格分!又要惹爸妈生气!”
“别管我的事!”
许蚀补了一句,“没大没小。”
妹妹生气鼓起脸颊来,“除了你比我大一岁!你有什么像是我哥的?”
“……”
陈思气得厉害,“不好好尽学生的职责!天天跟在那个不知哪里来的臭男人后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考试了,去看书!这段时间生病的作业也要补上!”
“……”
“快和我去看书!”
“……”
许蚀额头上青筋跳了跳,烦得不想和她吵,躺回去,把被子一掀盖住头,顺带把本子压到自己屁股下,紧紧挨着,生怕她过来抢去看。
“你出去。”
“我要睡了。”
陈思跺脚,“许蚀?!”
床上人又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像是又在眨眼之间睡着。
陈思憋着怒气,往外走,突然听到床上那人喊她。
“喂。”
陈思一喜,以为他准备起来好好去看书。
“出去把窗帘拉下。”
陈思听这话,直接摔门而去。
阳光刺辣辣照进来,照在单人床上,晒得床单发热,散开的光彩照射在床头柜那个躺在襁褓里不高兴看镜头的孩子脸上。
许蚀不姓陈,姓许。
他是陈家抱来的孩子,或者应该说是有人把他送来。那天晚上飘雨夹雪,陈家的房门被叩响,门外有老道,身穿衲衣怀抱老卦。
奇怪的是陈家夫妇住的是小区,住在七楼,也不知这个怪人是怎么想,偏偏找了他们家,身后趿拉着一条长线的水渍。
老道抹了把脸头发捋顺却露出张极其年轻的脸,或许说并不是年纪轻的轻,而是种精神气,眼睛看人时目光灼灼,精气十足。
他拉开衣襟,开口,便说:“我从很远的地方徒步而来,带来一个孩子,希望你们好生抚养。”
陈夫妇要开口,却是一下子被吸进他衣襟那片黑暗里,伴着清清冷冷的秋雨。
从梦中惊醒,就听到窗户外面雪砾顺着风雨敲打玻璃,他们结婚二十多年都未曾得到一个孩子,做到这个梦很是欢喜。
陈夫人更是直接打开门去,门口地垫上躺着个襁褓里睡着的婴儿,襁褓正和梦中所想到的一模一样,孩子手腕上圈着个玉镯,上面有刻字——许蚀。
虚幻之中,分辨事实,吞没黑暗化为光明。
而一年后,陈家又得到一个孩子,名为陈思。寓意,纪念那天夜里梦中老道送子,告诉自己要把这个孩子同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照顾。
陈思在自己书桌前做了几道题,气虽然还在,思绪到开始理清楚,弹走桌面上卷起来的橡皮灰,还是冷静下来。
怎么样还是自家亲哥哥,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让他好好的考试,不能落个不及格。
可刚才自己这样发火。女孩想想不好意思,想他没吃早饭,去厨房热了粥,调了调气息,到许蚀门口,敲门。
“哥哥?”
这次倒是温温柔柔。
“哥哥?”
陈思喊了两三次,没得到回复,终于不满起来,开了门,声音还是压着逼着自己温柔些,“哥哥,刚才我不是故意闯进来…你吃点早饭起来准备准备考试…”
“别让爸妈为你担心。”陈思把粥放到桌上,轻轻去戳床上的人,却啥也没戳到,她心里头一惊,掀开被子。
空无一人。
“许蚀?!”
陈思神色变了变,察觉被子下藏的褐色手稿本早已不见踪迹,不用找也能猜到他去了哪,她抓着被子的手,抖个不停,涨红了脸。
“臭小子!你有种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