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他家,而是他一个姘头的住处。”
“为了庆祝摆脱牢狱之祸或是咒骂那五百仙钱罚金,他和一众狐朋狗友大概会饮酒作乐到深夜。”
“此处离他饮酒的酒楼不远,再根据对他以往习惯的调查。”
“本王推测,他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并翻墙入院,去敲那姘头的屋门。”
小黑驴侃侃而谈,向陈恕展现着它对情报的细致掌握。
“如果胡广没来此处呢?”陈恕还是有些疑问。
“本王安排了鸟兽从多个方位对他跟踪,会提前给你通知他的动向。”
“如果他不来此处,你仍有重新选择暗杀地点的时间。”
“并且,本王也提前对其他路线做了调查,已经有了数个备用暗杀地点和计划。”
小黑驴的语气很是自得。
杀人这种小事,它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备用方案准备得极为充分。
不过它还是再次对陈恕这个菜鸟叮嘱道:“如果没有合适的暗杀机会,那就另选时机。”
“记住,命只有一次,刺杀机会本王却能给你提供无数个。”
小黑驴就像是一个暗杀导师,喋喋不休为陈恕赘述着诸多细节。
并且它就躺在不远处的一处门户下避雨,准备随时接应。
在共生血契的制约下,它可以蹂躏捉弄陈恕,绝对不会坐视陈恕惨死。
陈恕将小黑驴的交代反复咂摸几遍后,这才小心翻墙而入。
但,院子里很是空旷,屋门前更是没有任何遮掩。他顿时犯了难,一时不知该藏身于何处。
如果藏的位置不够靠近,数步的距离就足以让醉酒的胡广反应过来。
将近一倍的修为差距,正面对抗他不会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他必须藏在胡广的近身之处,才能一击必杀。
左右观望,又蹑手蹑脚在院子里查看一番后,他选择了,茅厕!
仙秦大部分的酒酿度数并不高,喝酒都是论碗喝。再加上出了酒楼,这一路上的寒冷,最是利尿。
还有便是,晚上进屋睡女人前,先上一趟茅厕,这也是大部分的习惯。
所以,茅厕几乎是胡广的必来之地。
想到此,陈恕转身进入茅厕,在拐角处贴墙而立,并取出多日不曾用到的定秦剑,竖起剑刃。
他任凭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泻在身上,静静等待着仇敌的到来。
早些做好准备动作,早些融入雨水和周围的环境,少一些生人气息,刺杀成功的概率才会更高。
“吱呀……”
屋门打开,微黄的灯光也稍稍照亮了漆黑的庭院。
陈恕眉头一挑,感觉事情要糟。
茅厕并不大,根本没有供他藏身的地方。此时跳墙逃跑,恐怕反而会惊扰此地主人。
无路可选,陈恕只得悄悄退到茅厕的角落,藏身于黑暗中。
果然,一个轻快且急促的脚步声接近茅厕
陈恕屏住呼吸,在角落的黑暗中静静等着命运的安排。
很快,一个裸着身躯头顶着衣袍的女子冲进了茅厕。
她看也没看,急匆匆转过身蹲在茅厕上,背对陈恕。
陈恕心中暗松一口气,最危险的一关安全度过,天气寒冷且下雨,再加上头顶衣袍的遮掩,这女子并没有细看茅厕内的情况。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陈恕暗自安抚自己,这是一个好消息。
屋内女主人来上茅厕,说明屋内没有夜壶或者天气还不够冷便没有启用夜壶。
如果射了他一箭的胡广今晚来到夜宿,早晚都会来茅厕。
水流声停歇,女子舒服呻吟一声,扭着白花花的屁股回去了屋内。
陈恕不惊不扰,再次走到茅厕入口的拐角处,贴墙淋雨等待着。
夜越来越深,陈恕的身子也被雨水泡得发凉,但他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也没有着急。
他倾听着雨夜的静谧,反而慢慢与周围的环境相融。渐渐的,他发自内心认为淋雨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
不知到了深夜几时,通过雨幕的范围感应,他似乎感应到有两个人勾搭着肩膀,来到了巷子口。
“老胡,你又来找这个骚娘们?要不今晚带兄弟一个,咱们哥俩一起伺候她。”一人的满口醉话,已然丧失了伦理道德。
“不,不够尽兴!你把嫂子喊来,咱们四人一起才热闹。”被唤作老胡的人醉醺醺反击。
“去你的,我那是发妻,你这是姘头,能一样吗?”那人松开勾肩搭背的手,晃悠悠继续往前走。
“嘿,不是你发妻,老子还不稀罕呢。”胡广疯言疯语喊了一句,转身晃荡入巷弄。
此时,小黑驴也在意识中给陈恕传音:
“确认目标,他步伐凌乱,双臂无力,醉酒很深,可以尝试出手。”
“记住,一击不中,远退千里!”
陈恕在雨中微微颔首,擎起长剑做好准备。
巷弄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到了院门前。
如小黑驴所料,胡广虽是醉醺醺,却仍是纵身一跃,大大咧咧翻墙而入。
“怡香,给大爷我……开门。”胡广翻入小院中后,直奔房门拍打起来。
“老胡,你个畜生,总是在深更半夜骚扰老娘……”屋内骂骂咧咧着,却也是亮起了灯,并有了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胡广等得不耐烦,便晃悠悠冲着茅厕走去。
饮酒甚多,且天寒利尿,他必须先尿上一泡,才能在温热的美人被窝中安稳睡上一整夜。
房门吱呀打开,烛火的昏黄泄了一地。
裹着外袍的女子呼喊:“老胡,你等等我,我也去。”
“等个屁,茅厕这么屁大点地方,哪能蹲得下两个人。”醉醺醺的胡广自顾自向前。
听着一脚轻一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恕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他只有一击的机会,且须一击必杀。
所以这一剑早不得,也晚不得。
早一分,怕是视野不佳,无法一剑刺穿颈椎。慢一分,又会被发觉。
陈恕屏住呼吸,像是一尊雕塑,又像是一个绷紧的弹簧。
脚步声到了茅厕门前,一个酒气满身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中。
就是现在!
陈恕擎起的长剑,猛地横起剑身向前刺去!
剑身刺过雨幕,刺破黑夜,刺穿那人脖颈。
剑尖露出半尺,雨水打在横着的剑身上,终于发出细微的悦耳微鸣。
“唔……”胡广想要大喊,但除了吐出血泡,喉咙在滋滋冒气外,他根本发不出声。
他想要抬腿反击,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脑袋以下的身体。
仅是冲厕所中的黑影瞪出一个惊恐且不甘的眼神,他的身躯便软绵绵瘫倒在地。
“老胡,你还自诩是什么百战不倒的炼气士呢,怎么喝点酒就跌倒了?”仅裹着外袍的白花花赤裸身躯快速靠近。
陈恕对那女子的声音充耳不闻,而是挥剑斩下老胡死不瞑目的脑袋。
“老……胡!”走近后,借着从房门前倾泻的昏黄灯光,那女子看到一个没了脑袋的血淋淋尸体,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
“闭嘴!”陈恕从围墙拐角探出脑袋,露出饿狼一般的眼神。
“呜……”女子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出声,任由裹在身上的衣袍掉落在地。
陈恕取出怀中提前准备的油纸,将胡广的头颅包裹好,塞入后背上的麻袋中。
“滚回房间。”陈恕一声冷喝。
那女子根本不敢反抗,甚至不敢点头,只是哆嗦着赤裸的身躯缓缓转身走回房间。
不过,她心底还是多出了几分生还的希望。
只要她使出浑身解数,将这位爷伺候个十次八次彻底过瘾了,或许就不会再杀她。
但她刚脱离雨幕进入房间,后脑就遭受一记重击,白花花的身躯扑通栽倒在地。
“虽然你身躯跟云凰那女人一样恶心,但咱们无冤无仇,我也不好让你冻死在雨中。”陈恕收回手,在院子中四下查看一番。
见并无遗漏,他这才打开院门,缓步走了出去。
亲手斩杀仇敌,他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内心一片宁静祥和。
“难不成,我天生冷血,适合杀人?”自言自语着,陈恕漫步在石板路上不急不忙朝炼气学院走去。
淅淅沥沥的秋雨,逐渐消弭了他走过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