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紫禁城的上空仍被料峭寒意笼罩,然启祥宫内却似春日盛景,暖意融融,热闹非凡,金玉妍顺利诞下了十一阿哥永瑆。
皇上闻得喜讯,龙颜大悦,毫不犹豫地晋了金玉妍的位分。
一时之间,启祥宫的门槛几被踏破。
众人都有些赞叹金玉妍的好福气,前些日子还是贵人,肚子争气,皇子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看了就眼红。
虽然现在宫里皇上最看重的是令贵妃,令贵妃确实生的貌美,但是到底出身低了一些,得宠这么些年连个公主都没。
若不是太医院诊断无恙,怕是众人都要以为她有什么隐疾。
现在中宫之位空悬,前朝也没有太子,嘉妃膝下有四阿哥,八阿哥,现在又诞下十一阿哥。
而且听说四阿哥聪慧过人,熟读诗书,胸怀大志,骑马射箭之术亦颇为精湛,在一众皇子中崭露头角。
若是被皇上看重立为太子,那母凭子贵,嘉妃便等于一只脚已然踏入了中宫的大门。她望着尚在襁褓中的十一阿哥,又念及已然成长得颇为出色的四阿哥与八阿哥。
金玉妍心中也是这般想,她望着尚在襁褓中的永瑆,心中那团炽热的野心之火熊熊燃烧。
翊坤宫内,恪贵人看着金玉妍送来的精致的蒙古皮鞭,鞭身由上等牛皮制成,纹理细腻且坚韧,鞭梢处系着的彩色穗子随风轻轻晃动,煞是好看。
还有那绣着草原风光的大幅挂毯,湛蓝的天空、广袤的草地、奔腾的骏马以及星星点点的蒙古包,一针一线皆栩栩如生,仿佛将千里之外的蒙古草原直接搬到了这宫室之中。
“这嘉妃送来的东西还算不错。”恪贵人甩了甩皮鞭,清脆的鞭响在殿内回荡。
如懿看着她甩动皮鞭,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不适。
这皮鞭之声让她想起了一些从前不愉快的往事。
如懿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这金玉妍如今送这些东西来,怕是不简单。她向来心思缜密,做事皆有所图谋,断不会平白无故地费这番心思。”
恪贵人正沉浸在皮鞭带来的新奇与对故乡的思念中,被如懿这般一说,只觉得她有些扫兴,不以为意地回应道:“不过几样东西而已,她一个玉氏来的,许是想在这宫中寻些依靠,见我是蒙古出身,便送礼讨好,又能有多大深意?”
如懿轻轻摇头,“她这般作为,恐怕意在拉拢人心,妹妹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恪贵人听了如懿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她送了什么给你?”
如懿面色一怔,抬眸望见恪贵人眼中闪过的嘲意,只觉得心中一阵涩意。
她一片好心相劝,却被对方如此误解,好像自己是出于嫉妒或其他私心才说的。
“既然妹妹不信,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站起身,不失礼数的冲着恪贵人行了一礼才离开。
恪贵人嘲讽地看着如懿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这个那拉贵人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贵妃呢?同为贵人竟对我这般说教。”
她轻声嗤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之前被皇上禁足,好不容易过年解了禁足,皇上却连一眼都未曾瞧过她,她却还能这般淡定自若,端着自己的架子,真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实则不过是个失宠之人还妄图在这宫中充大头。”
恪贵人边说边轻轻摆弄着那根蒙古皮鞭,仿佛在借着这动作抒发内心的鄙夷,
“她以为我看不穿她的心思?无非是见不得我得了嘉妃的好处,心生嫉妒罢了。哼,我可不会如她所愿,被她三言两语就唬住。这后宫之中,谁能真正依靠谁还不一定呢,她那套虚情假意,我可不会买账。”
如懿回到自己的偏殿,容佩,脸上带着些许气愤说道:“小主,您一片好心,那恪贵人倒好,一个小小的贵人居然这么和小主您说话。咱们好言好语劝她,她还这样不知好歹,真真是气人。”
如懿神色淡淡,面上依旧一片云淡风轻,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底的不平静。
容佩见小主面色淡淡,忍住不再次劝道:“小主,皇上对您的情意终究与旁人不同。虽说此前有过波折,但只要您稍稍主动示好,皇上定会重新为您倾心。”
“您看那嘉妃,之前不也被皇上不喜,现在凭借着处处迎合皇上的心思,又有皇子傍身,才在这宫中如此风光。”
“小主您聪慧过人,又与皇上有多年的情分,若能抓住机会,何愁不能再复往日荣宠,也好让那些人知道,这宫里您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这些话翻来覆去容佩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如懿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中有着一抹坚定还带着一丝不屑。
“那些迎合皇上的手段便是告诉我,我也不会去做的。”
容佩觉得心累,当初的她在翊坤宫当差那是何等的风光,出去说一不二,宫女太监们哪个不是恭恭敬敬,行事顺遂如意,从无半分阻碍。
可如今,仿若从云端坠入泥沼。她在这宫中四处碰壁,往昔的威风扫地。
就说上次去内务府支取些日常用物,那管事的太监竟对她爱搭不理,她言语上面稍微重一点,内务府那些人一点也不惯着她,巴掌直接扇脸上来了。
她去和小主诉苦,小主只会说让她多忍耐,不要因一时之气而铸下大错。
容佩虽心中愤懑难平,但也只能将这委屈和不甘强咽下肚。
有时候她都想,或许离开翊坤宫,另寻个什么差事。
但是想到当年小主的知遇之恩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么想,当年若不是小主拉了她一把,说不定现在她还在干那最低等最脏最累的活。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现在的苦只是一时的,只要小主能够想通,一定能挽回皇上的心意!
到时候她一定能风风光光的。
转眼便到了秋天,萧萧落叶如金蝶翩跹。
永寿宫。
魏嬿婉身着一袭崭新的骑装,那旗装以宝蓝色的锦缎为底,上面用细密的金线绣着精致的云纹与飞鸟图案,袖口与领口处镶着一圈洁白如雪的狐毛,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更添几分贵气。
与平日所穿的宫装不同,这件骑装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翡翠与珊瑚的宽带子,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进忠进来之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目光在触及魏嬿婉的瞬间,便再也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