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府。
薄雾轻拢,晨曦的暖阳透过嫩绿枝芽射进内院里,满地新影。
裴文君从一片梦境中醒来,睁开眼,梦中的少年就与眼前人重合到一处。
她适才又梦回小时候二人在一处的情境,唇角不自觉勾起。
眼前人呼吸平顺,唇瓣微肿,冷峻眉峰下是一双睡熟的含情眼。
昨日便是这双眼直直的望向她,带她共赴山海。
“昭昭,可信我是去那处学艺的,我只想让你喜悦。”
彼时的她若一片浮萍,由着他去,起伏间神思飘的更远。
却被他狠狠动作拉回神识,只为了要她一句认可。
届时的她哪里还能有抵抗的力气,只能贝齿咬唇忍住口中呜咽,一双水眸带着祈求的眼神望向他。
终是舍不得她隐忍受苦,使出浑身解数,身心合一间,激荡回肠。
裴文君神思回转,拉起锦被将已经红透的脸遮上,动作间吵醒了熟睡中的李正泽。
他眼睛都还未睁,就侧过身子将身旁之人揽进怀里。
轻轻哄道:“昭昭,乖。”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想要再去探寻,却被对方止住。
他疑惑睁眼,正对上眼前人一张气鼓鼓红透了的小脸,似是已经瞪了他许久。
“你醒了?可要再睡会?”他宠溺的语气似是能沁出蜜来。
裴文君轻轻摇头。
“既然醒了,就继续昨日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完就将锦被一拉钻进去将她拢在身下。
裴文君惊呼出声,怕他又乱来,慌忙伸手圈住他的脖颈,让他不能再往下去。
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浓浓情谊,自是不必再用言语表达,他低头下去,采撷那两处微肿的唇瓣。
呼吸交融,直至她感受着对方渐渐起的变化,侧过脸去,在他耳边喘息许久,才小声道:“我信。你暂且饶过我好不好?”
她说话用的几乎是气声,吹在李正泽的脖颈间,酥麻之感从此处升起一路直至心间。
李正泽知道自己中毒了,中了她的毒,中了愿意一辈子在她身旁侍奉她的毒。
良久之后,他渐渐平息着悸动,抬起头来,在她唇瓣之上浅啄一口,才算是放过她。
饶是如此,也不忘放下狠话:“下不为例!”
裴文君有些怔愣,这个例是指哪个?
是气她耐不住别人言语挑唆疑心于他,还是气她迟迟不肯将言语宣之于口。
不等她想明白,李正泽已经起身,唤人进来伺候她梳洗。
芸儿进来伺候裴文君梳妆,瞧着自家小姐面色红润,似被滋养的极好的样子,见她双唇红肿,偷笑着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
见她二人恢复往昔模样,她终是放下心来,
这一日,李正泽也窝在书房不曾出府,庆云瞧着自家主子那红肿的唇,只当他是喝水被烫到。
红鹤与他咬耳朵,将心中猜测说与庆云听,直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惊声道:“你昨夜竟偷听主子墙角?”
红鹤忙去捂住他的嘴,小声央求道:“我哪里敢?昨晚值夜听着里头动静不对我就躲得远远的了。”
庆云这才放心,还专门叮嘱道:“以后少听墙角,让主子知道定然要责罚你。”
红鹤连连讨饶,赔笑称是。
………
万寿宫。
是夜,吕公公才服侍着嘉景帝歇下,将桌案上的奏折理好,才要走出去。
就听得身后床榻之上传来声响,走过去将帐帘掀起,就瞧见嘉景帝满头冷汗,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便知他又是被梦魇住了,当下轻声安抚道:“万岁爷,您可是又做梦了?梦里都是假的,做不得数的。”
嘉景帝由着他侍候,怔愣出神。
怅然道:“朕近日常有时日无多之感,心中不免忧思。”
吕公公用干帕子给他擦拭干净额头上的汗,又为他拢了拢锦被。
这才开口宽慰道:“主子是万岁爷,自有真龙护佑,现下只不是一时神伤,待身子养好就不会再这般了。”
吕公公继续劝他:“再歇息一会吧,到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呢。”
闻言嘉景帝瞧向四周依旧紧闭着门窗的大殿,已然春暖时日,他仍旧觉得身上汗涔涔的冷,当下也不逞强,躺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吕公公听得他呼吸平稳,这才缓步走出大殿。
来喜在殿外等候多时,白日里吕公公曾交待说夜里回府,他便来此候着。
见他迎上来,吕公公摆摆手道:“已然是这个时辰,今日不回去了,免得打扰茹儿歇息。”
来喜凑到他身前,低声禀告一番,吕公公面上神色冷了几分。
“你随我来。”
吕公公带着他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地,才开口问他:“那人可是看清楚了?”
“回老祖宗,那府中管事本是个好吃懒做的,那夜里躲懒时外出如厕,正瞧见公子川与平阳王一前一后进去进到废太子府的寝殿之中。
底下人不敢直接报上去,才先让我来回禀您。\&来喜说完偷偷看他一眼继续道:“毕竟事情牵扯到长公主府和平阳王府上,小的们做不得主。”
吕公公沉思一瞬,下了断言:“此事是长公主与废太子府之间勾连不成,杀人灭口,你去将那府中管事约束起来,莫要让其他人见他。”
因着上次宋婉茹被绑一事,吕公公早就想找出长公主府的错处,私下里派人去做了不少的安排,这回正撞到他手上,岂有不用的道理。
来喜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平阳王妃与自家府上主母情同姐妹,平阳王又曾对老祖宗施以援手,而那长公主府则是处处与老祖宗作对,帮与不帮的道理自然很明显。
这般想着,他正要转身去办,又听得吕公公悄声吩咐:“你去给平阳王传个信,此事让他早做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