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实在有趣。
啊！郑毅这人，不管是系统收集到的数据还是个人的行为表现都相当有趣。
猫咪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
和千篇一律的求饶相比，这么大胆直白的求死真是独树一帜。
恢复原状的猫咪竖瞳变得细长，即使面无表情，瞳孔却表露出主人的期待。
闻妤相信埃尔的能力与为人，她的数据是不会作假的。监测系统想必是正常运行的，但数据能出现如此大的反差，那必然是存在其他的干扰因素的。
能够让监测系统都蒙蔽的存在……
演技吗？
闻妤也不是没见过演戏连世界意识都骗过的，不过像这样的人物并不多，那是几百个世界都不一定出一个的存在。
郑毅啊，一个二级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既没有过人的实力，也没有离奇的运气。
不是闻妤歧视他。
闻妤阅人无数，郑毅这样的，实在是算不上顶尖的人物。
不过现在被欺骗的对象并非是触不可及的世界意识，而是埃尔的检测系统。
平心而论，郑毅的演技确实不错，如果是用心演出的阿谀奉承谄媚狗腿，演戏演到把自己的心都骗了，那想来监测系统被骗也不在话下。毕竟检测系统虽然高级，但也是基于取材于人类的数据进行运行。
郑毅可能是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暂时停了下来，但闻妤有的是时间等，反正煎熬的不是她。闻妤兴致盎然地等待郑毅的下文。
而其他人却坐不住了。这个杀千刀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胡话？！
尤其是宋岳的亲信反应最为激烈。他们对宋岳，对“朔”组织虽然不说百分百忠心，但对于郑毅这种转身就要卖主求荣的行为很是不屑和愤怒。
其中一些人直接破口大骂：“混蛋！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这个叛徒！”
“你一个异能者，又不是普通人，组织对你的待遇还不好吗？有吃有喝，供着你活，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该死的叛徒！”
就连普通人都不能理解郑毅不求饶反而要求对方惩治自己的要求。
天呐！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想活命，反而上赶着送命？！这是什么道理？！自己不想活命，还带上他们？
顿时埋怨声一片，郑毅成为新的集火对象。
“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快求她啊？！”
“就是啊！这个时候嘴巴咋笨成这个样子？说啊，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啊！”
“你自己想死就算了，别牵连我们！”
“大人您别信他的！”
“你想死，我们可不拦着你！但你别带上我们呀！”
“就是！神女好不容易给我们机会，你别不珍惜！”
那个曾得到郑毅劝慰的男子更是直接破防，他是宋岳的迷弟，他没想到郑毅前不久还对着宋岳卑躬屈膝，谄媚进言，如今却是这么一副模样。
他像是一条疯狗狂吠，发泄自己的不满与识人不清的后悔：“郑毅！你怎么敢！二当家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有数吗？！混蛋！”
闻妤希望看到狗咬狗一嘴毛的情景，但难得遇到郑毅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时，闻妤可不希望有人扰了她的兴致。
闻妤一抬手，除了郑毅以外的人的嘴都被藤蔓捂住了。
“呜呜呜——”
任凭他们怎么挣扎也不起作用。
“继续吧，现在舞台属于你。”
郑毅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门清儿。那些伪装即使让他在某个深夜感慨自己变了模样，但他始终记得自己进入“朔”组织的初心。
得到闻妤尊重的郑毅又朝着闻妤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地表明他的决心。
“多谢大人。”
“正如您所看见的，我们这群人是奔着侵占您的物资而来。毒气泄漏流入大海后，人们认为是大自然的报复，世界末日来临了。人性是复杂的，既有善良纯真的一面，也有贪婪丑恶的一面。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我所长期生活的地方就是一个恶的集合体。”
郑毅苦涩一笑：“我很羡慕省委大院、恒水小区等几个小区，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还能和谐相处，守望相助。我们的运气不好，生活在老南淮河的另一边，活在孙朔的统治下。”
而后眼神转为坚定：“不，或许生活在那里的人大部分是因为运气不好，但不包括我，我是主动选择加入‘朔’组织的，和那些为了享受或者苟延残喘的人都不一样。我有我的目标。”
一些深深刺痛灵魂的记忆随着郑毅嘴巴的开合传入到闻妤的耳中：
“我是为了报仇才加入的‘朔’组织。
为了给我的妹妹报仇。
我的妹妹死在了孙朔的手里，我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为她报仇。”
郑毅说起自己的妹妹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和我的妹妹郑悦是双胞胎。
当时家里穷，母亲怀孕期间得不到营养的补充，在生妹妹的时候难产了。我生下来五斤整，刚好达到双胞胎的正常体重，而妹妹生下来只有三斤八两，又瘦又小，据母亲说她就像只小瘦猴一样。
而且妹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在母亲体内抢走了她的营养，但是父母和妹妹从来没有埋怨过我。
我的妹妹，嗯，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她特别聪明，成绩总是年级前几，家里的墙都不够贴她赢来的奖状。
而且她性格也乖巧，左邻右舍都喜欢她，没人有不羡慕我父母有这么优秀的孩子。
我妹妹她还长得很漂亮，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同乡喜欢她的男孩子可多了，为此我小的时候没少生气。
十八岁那年高考，其实我俩都考上了，而且她考得比我更好，只是我们家实在穷，即使是找亲戚朋友借钱也不足以供我们两个一起上学……”
说到要上大学，郑毅忍不住哽咽，他的眼中闪过晶莹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