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县县令再度认可的点了点头,老人从桌案上找回了那一纸出了问题的报告,随即用沾了朱砂的毛笔批示“同意”二字。
大手一挥,刘成清将文件潇洒地递到了李德林手中。
他沉声说道:“去吧,从明日起,开始按这报告上的建议实行制度,南城门方向多加派些人手,明面上可不必严查行人,但务必要保证对可疑对象的有效监控。”
刘成清的思路清晰,他拍了拍李德林的肩膀,心中释然。
既然对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妻女暗中送出玉溪县,那无疑证明她们还活着,且对于凶犯而言仍有利用价值。
至于这次绑架的目的意欲何为?
刘成清不知道。
但是只要她们能活着,还有希望被自己解救回来,这位县令大人便很高兴。
一旬时间了,刘成清早已受够了在慌乱中彷徨,他要振奋起来!
……
西山下,余阳关。
随着两方圣人,共同对何照夜的话表示认同。
下方坐席上,自然也就没了嘈杂的议论声。
来自四州之地的江湖门派纷纷结舌,彼此之间大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生苦涩。
何照夜看着四座景象,纵使是守了这座关大半辈子的老人,心中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事情是成了。
可是明日之后,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的方案去执行,能够坐在这里的豪侠仙人,还能有多少呢?
这是一个谜。
也许,能来一半。
也许,三分之一。
何照夜揉了揉眼睛,老人的内心其实十分挣扎。
虽然他与场下的这些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但是,一想到有些人今日过后,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何照夜就突然觉得很难受。
即使,这样的事情,老人这辈子经历多了。
可也许正是因为见多了,他有预见性,才会真的这么难受。
林生淮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与徐天狼打过照面之后,常理而言这位南方圣人自然是打算直接离去才对,但奈何方才出了李麦琳那档子事儿,便跟着进来顺道看了圈热闹。
此番事情平息,自然也就准备回去找陈萍聊天。
谁料。
“咳咳,林老弟这是准备干嘛去啊?”侯勇突然从旁边阴恻恻开口了。
越王剑的执掌者,本就对林生淮的无故缺席会议而感到不满。
此次大会,缺席的只有两位,一个是在望山台上修补地脉之气的刘长风,还有一个就是他林生淮了。
现如今后者好不容易到会,如果就这么让他溜了……
侯勇自然不愿意。
毕竟,身为越王剑的执掌者,侯勇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口气!
想当初,侯勇本才是那个最有机会接手南方圣人一职的人间君王。
按照资历排序,怎么也轮不到林生淮才对。
执掌了越王剑十七年的侯勇实力远胜过林生淮,且正是经验与身体双向奔赴的年纪,成就圣人的机会自然也不遑多让。
可谁承想这位后起之秀总是沉默,仿佛对于圣人之位毫无渴望的林生淮,自然也就遭到了越王殿下的忽略,认为其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然而,常言道: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最终,当那根从天而降的气运光柱砸入青州境内之时,原本无比兴奋的侯勇始料未及,他直接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是啊,一个不争之人,没有任何争夺举动,反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走了这个本应属于侯勇的宝贵位置,想来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它更荒唐了。
故而,侯勇此番来到余阳关,自然是在镇守关隘的基础上,带了一些小心思的。
那就是,他想搞清楚,这个让自己半生心血折戟沉沙的年轻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生淮在他的眼中,神秘、阴柔。
就如同地下暗河之中,冰冷的流水一般。
令人捉摸不透!
只是,等侯勇到了余阳关才发现,这南方圣人仿佛并没有同自己料想的那样,站在自己与众人身前,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
林生淮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就仿佛是事不关己,随手挂起。
整座余阳关的生死存亡,似乎都与这位南方圣人没什么关系。
林生淮想要的,仿佛只有……
享受!
没错,先前侯勇从军神何照夜的口中得知,南方圣人此刻正身处余阳关最舒适的疗养之地“江南别院”之中,此刻正在修养身心。
越王殿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
别人都在讨论如何征战驰骋,信王赵临风负伤参会,他侯勇也没有摆资历、甩架子。
凭什么就你林生淮不行?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南方圣人,高人一等?
若是如此,那也就罢了。
侯勇之前见不到林生淮,自然也就没有与之真的计较,可现如今看着这个嚣张之徒当着自己的面溜走?
他越王侯勇,绝不答应!
西方圣人徐天狼都老老实实的落座参会了,你林生淮想溜?
做梦!
南方圣人有些懵了,身着青衫的年轻人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侯勇,他刚想解释,结果……
“啪。”越州君王突然拍桌而起。
侯勇面色通红,他抬手指着林生淮,直接开口质问道:“怎么,南方圣人这是要去幽会小情人了,如此着急可对得起今夜即将慷慨赴死的在场修士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林生淮怔在原地,眼中一时间闪过了一丝慌张无措,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南方圣人坦言说道。
他没有解释很多,只是放松下来,与侯勇的质问坦言相对。
侯勇眉梢一挑,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早就料到了林生淮的对策。
善于观察人神色细微处的老者不屑一笑,侯勇轻蔑道:“不是最好!既然不是,那还不快些停下来,老老实实的同大家开会研究?”
侯勇挑了挑眉,无疑已经把林生淮逼上了绝路,架在众人跟前,令其左右为难。
在场众修士无不惊愕,大家一齐看向了那个白眉老者,一时间都有些好奇。
这位越王殿下,凭什么对一方圣人口出狂言呢?
林生淮逃会举动虽然令人不齿,可是也着实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把人往绝路上逼吧。
毕竟,今天早上还看到圣人出手,硬撼那道高达千丈的猪妖法相。
如此针锋相对,属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没人清楚,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