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霜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叶风迂醒过来,于是道:“你醒啦。”
叶风迂在仇霜的搀扶下走出屋子,看着苍茫的雪山高原,心中有股莫名的蹉跎,不免开口道:“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仇霜微微愣住,并没有想到叶风迂会这么问,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天地间只有寒风呼啸,卷起层层积雪。
叶风迂内视自己空荡荡的经脉,伸出手去感受天地间的灵气,却空空如也。
“一切,又从头了么?”
“非也。”
花发老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
叶风迂转过头来:“我不知该不该谢你,你将我体内的魔气尽数祛除,却也让我散尽修为,还有那么多事需要我去做,你让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面对情绪激动的叶风迂,花发老者轻声道:“你又能奈我何呢?”
“是啊,又能如何呢?”
叶风迂自嘲地笑,然后坐在了地上。
老者也跟着坐了下来:“小辈,你可还记得你习得的功法灵决?”
“自然记得。”
“忘了它们。”
“忘,谈何容易?”
老者双手缓缓变换动作,一股无形的波动在其手中展开,然后冲散了诸多梅花。
“根骨新生,正是修炼之机。”
叶风迂以神识仔细观察,才看到灵海之上萌生出的一抹淡蓝之色。
“我的身体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这灵根再生虽然让人惊奇,可惜实在普通,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之前根骨的确不错,这也是林道简看中你的原因之一,不过落在了亦桓手中,你又误入魔道,再后来被情公子重伤而性命垂危,北冥情急之下自损根骨救你,只可惜魔气过于霸道,不断侵蚀你的神志,虽有秘术禁制制衡,可以终究是权宜之计。”
“果然是他。”叶风迂心中很想跟北冥说句谢谢,却又不知道会不会再见。
“哈——哈——那小子神出鬼没,如今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悠闲呢?”
“前辈认识他?”
“你若想恢复修为,便在此静坐三日,三日后,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老者并没有回答叶风迂的话,起身回到了屋内。
“这是为何?”叶风迂有些不解,但还是裹紧了身上的衣衫盘坐起来,没了修为之后,这般寒冷的天气着实有些扛不住。
仇霜见状也盘坐下来:“不知这老头想让主人参悟什么,我与主人一起想。”
“也好。”
叶风迂闭上双眼,去感受身边的一切,然而除了风声与花香,并没有什么特别。
第一天过得很漫长,而且由于知觉的恢复,叶风迂感到越来越寒冷,叶风迂有好几次想要放弃,但是想到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于是又坚持下来。
第二天时,仇霜已无聊的不知跑哪里去了,叶风迂半截身子已经被积雪掩埋,头发与眉毛等也都凝上了冰霜,甚至叶风迂开始感到有些饿,以及想要喝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者捏着慢悠悠的语调吟诵起《五千言》,伴随着苍劲有力的古筝声,叶风迂并不觉得心烦,反而揣摩起其中的道理。
叶风迂不知道的是,在其周围已经渐渐出现无形的漩涡,不少花瓣也被漩涡吸引过来,围绕着叶风迂在地面上不停旋转。
叶风迂又感觉不到寒冷了,不知是因为太过投入,亦或者是冻得失去了知觉。
《五千言》的内容不断在叶风迂识海中徘徊,逐渐形成了两仪的形状,叶风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顺畅,仿佛自己已化成了五千言的一部分,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第三日时,叶风迂的身体已完全结冰,不过叶风迂并未察觉,只因其发现这些梅花树的根茎在地下不停的汲取天地之气,循环往复没有终点,而枝头的梅花,也在这苦寒中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直至花谢到八十次时,便再未开过。
叶风迂此时竟有些急切,其希望这梅花能再次绽放,便如之前那般,于是试着将自己身上萦绕的灵气四散而去并沉入地下。
这些根茎接触到了灵气,又焕发出生机来,枝头也缓缓冒出了花骨朵,开启了新一次的轮回……
这次的梅花开的比以往都盛,花瓣也都灵气充盈,明晃晃的仿佛一颗颗灵石。
叶风迂感觉这些花瓣中的灵气开始向自己飘来,然后流入经脉,原本死气沉沉的灵海逐渐复苏,自己的修为也开始慢慢提升……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叶风迂睁开双眼,然后手诀变换,身上的冰霜瞬间碎裂,一股无形的灵气之剑在眼前形成,叶风迂腾空而起,身边的气剑紧紧跟随,叶风迂心念微动,这柄飞剑又径直刺入地面,灵力余波将枝头仅存的梅花也尽数震落。
叶风迂落回地面,身体上的黑袍也逐渐出现。
“居然还能凝出黑袍?”叶风迂自言自语,又看了看自己的头发,依然是惨白之色。
“老头,你不是说我已经没有魔气了么?为什么一切都没有变化?”
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影出现,只有听到呼喊的仇霜从远处回来,然后惊喜道:“主人的修为恢复了?”
叶风迂挠了挠头:“你可见那老头了?”
“没有。”
叶风迂站在原地,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于是将自己所有的灵石都拿了出来。
还不待叶风迂吸纳,这些灵石中的灵气便喷涌而出,直向叶风迂奔来,叶风迂急忙坐下,直到自己经脉平稳下来。
“羽仙初期。”
叶风迂长呼了一口气,然后看到房子与梅林皆已不见,只剩仇霜在一旁与雪中的一只小兽嬉闹。
“仇霜,该回去了。”
“好!”
仇霜回到了叶风迂灵海上,而叶风迂召出玄冥,御剑向中土的方向飞去。
又是半个月过去,叶风迂终于看到了千枫岛的样貌。
“枫叶都红了……”
叶风迂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远行几个月,以至于现在已是深秋。
一阵无形的灵力波动之后,叶风迂消失在原地,千枫岛枫林的某处,突然出现叶风迂的身影。
而其身旁的几只妖兽,被叶风迂的飞剑刺中而倒在地上。
感觉到一些不对的叶风迂来到枫阁内,发现风栢书正在疗伤:
“楼主,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
“妖族,大举进攻人界,千枫岛也未能幸免。”
“护岛大阵呢?”
“来的是妖王。”
“伤亡如何?”
“岛上岛民皆已殒命,摘星楼损失近三百人,其他人退守枫阁,侥幸逃过一劫。”
“子飞呢?”
风栢书没有回话,叶风迂继续问道:“子陌呢?”
“战死。”
“欺人太甚!”
叶风迂怒从中来,就要出枫阁去。
“楼主,恕我等无能,无法守住岛上村民,最后无人可守,我们才退至枫阁。”
“莫要自责,保留实力胜过无谓的牺牲!”
叶风迂看了看远处,只有远处的一百人,又问道:“别处可还有我们的人?”
“沧澜山五百人暂时无事,赤云羽瑕各带两百前往和州与傍溪村,目前情况未知。”
叶风迂出了枫阁,便看到有只妖正在空中叫嚣:“千枫岛的鼠辈,躲着算什么本事,不如出来与我战个痛快!”
叶风迂周身一阵无形波动,下一刻便出现在此妖身前。
这妖被吓了一跳,急忙往一旁闪躲,玄冥剑却从一旁出现,直向其命门而去。
这妖躲闪不及,被玄冥剑断了双臂,然后摇晃着向远处逃去,还边走边喊:“统领,这人欺人太甚,恳请统领为我做主!”
一时间黑压压的身影从海中窜出,向着叶风迂而来。叶风迂手诀变换,大声喝道:
“阵,起!”
只见天空开始出现红色的风障,将逃走之妖拦了下来,其他妖已经见过这等情景,并不感到惊慌。
而逃走之妖见统领还不现身,也就躲在人群中想要掩人耳目。
叶风迂身后也忽然窜出许多人影,与妖族厮杀在一起,一时间飞剑与各种法宝法器碰撞,场面极为混乱,众人的灵兽与妖族的兽身妖物也都冲撞在一起,场面十分惨烈。
叶风迂心念微动,玄冥剑便如离弦之箭在妖群中来去,将许多妖送往冥界。
风栢书在枫阁中操控着阵法,变换出的无数灵气枫叶肆意席卷,妖族中逐渐多出许多断臂残肢者。
仇霜也现出身形,以冰霜之力在混乱中来回走动,瞬间让许多妖葬送了性命。
然而有不少修为差些的人族修士也不幸逝去,为这火红的枫林添了凄凉。
叶风迂在妖群中发现了一个仙阶修士,于是操控玄冥直冲过去,那妖略感诧异,将手中的人族修士丢在地上,急忙用法器迎接。
“统领小心!”
断臂之人出言提醒,下一刻便被一柄气剑穿体而过,紧接着气剑转了个弯,然后向这统领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