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了几天之后,吴里正便带着颜子苒给他写下的许多水稻田养鱼的相关知识,跟吴灵儿和王祺一块离开烟台府。
他们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明年的种植做准备的,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上这么一趟。
让吴里正欣喜的是,宋知府还特地召见了他,在府衙里详细询问了水稻养鱼的事,鼓励他回去之后再接再厉,把这门种植养殖双结合的学问弄清楚了,以后他要在全烟台府里推广。
而颜子苒作为始作俑者,自然也受到了宋砚之的邀请,在江珣的陪同下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全烟台府推广绝对不可行,有许多地方的水稻田并不适合养鱼,强行养鱼反而适得其反。
这些都是需要对实地考察之后,再进行小心的验证,最后才可以决定到底可行不可行。
石台村就是颜子苒作为第一个试验的地方,吴里正成了第一个吃到好处的人。
宋砚之了解过后,夸赞着颜子苒的谨慎,最后决定在各县城都找一个村子进行试验,等以后再作进一步的推广。
吴里正三人离开之后,胡可儿和黄文昇找上门来。
如今,清江县的香皂已经占据了云梦行省大多数府城,一些商贸比较发达的县城也有代理商贩贩卖。
除此之外,京城也是香皂的主要售卖地区,江南行省亦是十分重要的售卖区域。
胡可儿与黄文昇商量之后,打算在这两个地区增设作坊,以减少路上的运输费用。
但她不敢擅作主张,所以特地来询问了颜子苒和江珣的意思。
几人商讨了大半天,总算敲定了兴办作坊的计划。
这其中,颜子苒就提到了作坊里人员的进阶问题。
在京城和江南再兴办两个作坊,其规模大可以由胡可儿考察过实地后自行决定。
招募的工人也可以在当地招揽,但在待遇方面,肯定会因为每个地方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京城与江南那边,要是月俸低了,估摸都没人愿意去做这活儿。
若是那两处新作坊高了,那清江县这边的人便会心里不舒坦。
所以颜子苒提出,让作坊里熟练的老员工、表现优异的员工升任管理基层,派发到另外两个作坊里教习新员工。
至于愿不愿意远离故乡,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定,也不做强求。
胡可儿听完之后,大致明白了颜子苒的意思,回去打算再作一份比较细致的晋升奖励机制,以此鼓舞作坊里的老员工,同时采用以老带新的方式,为新作坊的运行做铺垫。
打发了胡可儿与黄文昇之后,颜子苒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仁,回了小竹屋里休息。
不知何时,白浅竹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说怎么没看到人,原来是躲这儿来了!”白浅竹打量了一眼简洁的竹屋,有些好奇。
颜子苒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忙起身相迎:“白姨,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之前就看到这儿有一片竹林,你也知道,我名字就带了个‘竹’字,所以打小就喜欢竹林。”
白浅竹笑着,眸光扫向竹屋最角落里的一张石台。
那是颜子苒托人打造的验尸台,表面光滑无比,周遭纤尘不染,散发着冰冷冷的气息。
在石台旁边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有许多瓶瓶罐罐,最顶上一层,还有一些头颅骨、胸腔肋骨、手掌脚掌跗骨。
这一看,即便是白浅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还觉得颜子苒这女孩挺不错的,聪明又沉稳,说话做事也利落。
至于旁人所说的剖尸女鬼什么的,她都没有在意过。
如今才知道,外面的流言,诚不欺人,颜子苒绝非寻常女子。
有尸体她是真得会剖开,拆得七零八落!
落在她手里,那是死后都不得安息!
“你这里,还挺别致的。”白浅竹震惊过后,强颜欢笑道。
“嗯。”颜子苒仔细地盯着白浅竹的脸,想看看这位未来的婆母是不是有厌恶的神色,脑海里想着该怎么补救一番。
“你这么喜欢研究尸体,嗯,要不我让我弟弟在战场上给你拉一些尸体回来,给你玩玩?”
“啊?”
颜子苒惊呆了,没想到白浅竹居然在震惊过后,并未嫌弃她,反而还想支持她一波,这是正常长辈会做的事吗?
“怎么,不需要吗?”白浅竹反问道。
“额,士兵以命守卫疆土,即便死后亦是烈士,白将军把尸体送我这儿来,那家属会不会……”
在这里,人们对那些士兵并无多大好感,位高权重者更是不屑一顾。
颜子苒有些犹豫,她对烈士还是很敬重的,更何况从战场送到这边来,尸体早已腐烂,只能对骨头进行研究。
这方面的材料,她并不是很缺。
“你在想什么!”白浅竹的目光凌厉了几分,“我们白家也不至于这般对自己的子弟兵。我指的是敌人的尸首!”
颜子苒恍然大悟:“若是敌人的尸首,尤其是异族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些蛮族,屡次侵犯我大祯朝百姓,死了都是便宜他们,拉过来给你研究研究,以后还能给无辜者伸冤,一举两得!”
白浅竹对自己这个提议非常满意。
“那就有劳白姨给我收集两具异族的尸骸。”颜子苒说着,又担忧地问道,“会不会很麻烦?”
“不麻烦!”白浅竹摆摆手,“到时候往棺材里一装,直接就拉到你这儿来!”
颜子苒点了点头。
白浅竹看了一圈,见这儿也没什么稀奇的,便没了兴致,转而问道:“小颜,白姨问你个事,你听了可别生气。”
“您说!”颜子苒把验尸用的工具都收了起来。
“若是你往后成亲了,还会干这验尸的活儿吗?”
白浅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颜子苒顿了顿,而后轻轻颔首:“会!我认为,验尸跟成亲并无矛盾关系,白姨以为呢?”
“这,这个……”白浅竹笑容有些僵硬,“是没什么矛盾。”
“白姨的意思,我也明了。验尸是为死者言,为生者权,本身是一件神圣的差事。若是为了声誉而不敢去验尸的话的,那就是对真相的一种避讳,是不正确的心态。”
颜子苒义正言辞地看着白浅竹,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