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栖一直有个疑问
“你们皇子,就这么悠闲?”
鸣栖坐在马车上,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禁发出了这一声疑惑。
青年听罢笑了一下,“今日原就是我修沐,公务自然少些。”
“你可是太子。”
鸣栖不能理解。
容珩身为太子,一天到晚能在外面到处乱跑,甚至还有空闲来找她出去转转。
大周怕不是要亡了!
容珩按了按眉心,睁开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实话实说:“所以才等公务忙完了,傍晚过来。”
午后,鸣栖刚踏出卧房,一眼便看到远处等了有些时候的男人。
他一身月白的大氅,颈间是一条白狐围领,行走在雪意之间,风姿绰绰,见她出了门,正好撞见,于是冲她走了过来。
鸣栖愣了一下,只听得到男人微沉的声音,“不如一同出去转转?”
“我有一个绝好的去处,你一定感兴趣。”
\&走吗?\&
马车悠悠,穿过市集
即便是冬日里,依旧喧闹声不绝。
容珩理所当然地率先下马车,边走还边说:“我可不是荒废时日,这是为国解忧。”
一下车,没想到,竟然是赤莲道观!
鸣栖还看到了诸多熟悉的面孔。
“鸣栖姐姐,我们刚刚本想去喊你,可是宫人说你出门去了,原来你也来了呀!”
五公主正挽着四公主的手,盯着道观周围的街巷看得新奇,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鸣栖,五公主喊了声,连忙拖着不情不愿的四公主走了过来。
无独有偶,身后一架马车停下,容时身穿一身墨色的衣衫,挑身而出。
\&六殿下?\&
两人都是一愣。
\&鸣栖?\&
道观前,人头攒动,不少百姓挤在道观门口,伸长了脖子,又颇为默契地保持着安静,试图能在道观外,听到里面圣女的一丝半点声音。
四皇子站在最前方,他挤在人群之中,随着人潮往往里去,一边走一边被挤,他扭头挥手示意,\&快快,我出不去了,咱们道观里面见吧。\&
鸣栖望着皇子公主们,眉心跳了一下。
这是全来了?
容珩:\&走吧。\&
祁朝跟着鸣栖走,本能告诉鸣栖,这是一场泼天的热闹。
围聚的百姓实在太多,容珩便以东宫的身份前去递了牌子。
一眨眼,便来了一群身着道袍的道人,破开人潮,恭敬地请他们进殿。
道人步伐稳健,带着众人先行参观道观,“圣女正在前厅医治病人,一时间不方便见客,一会儿,还将在正殿讲经授道,届时几位殿下,皆能前往观看。”
正殿有座硕大的赤莲圣女像,静静坐立,玉石而造,通体白璧无瑕,雕刻栩栩如生,与赤莲圣女的相貌无二,双目微微睁开,嘴角扬起,一眼便是无尽的莹润慈祥。
只是圣女像似乎还未雕刻完毕,正有几个男人在像前凿刻。
众人不免都被圣女像吸引,五公主好奇,“这些人在做什么?\&
道人恭敬地鞠了一躬,而后才道:“启禀贵客,这是百姓自发筹资所建造的圣女像,这些时日已经凿刻而成,他们正在为圣女塑金身。”
此言一出,容珩抬眸,将金身落入眼中。
不止建造圣女像,竟然还塑金身!
四皇子讶异,他激动道,\&竟然是百姓自发筹集,塑金身,圣女在百姓之中的威望竟然如此之高!?\&
道人腼腆一笑,倒也不是他刻意夸大,事实如此,“圣女慈心仁厚,救助的百姓没有数万也有数千,自然得众人的信奉。”
四皇子与两位公主声声感叹。
他们看不见,而然鸣栖与祁朝却能看到,数以万计的金色光晕,随着百姓的声声叩拜,漂浮在虚空,融入圣女像之中。
袅袅升腾的香火,更是无穷无尽。
祁朝看得两眼发光,\&这等修炼办法多好,以身化像,受凡人信奉,加以香火供奉,若是个修仙之人,不孝数年便能脱胎换骨,羽化登仙!!!\&
她皱起眉,与鸣栖说:\&我原先以为禾瑛仙子被称作圣女,百姓赞颂,是否会有虚夸,没想到,所受凡人的信仰之力如此磅礴。\&
\&看来禾瑛仙子在凡间看起来,的确是在救死扶伤,所救治的人数不尽。\&
鸣栖咬着唇,思索了片刻,\&堕仙后六界不存,她受尽香火,收集如此之多的信仰,恐怕并不是好事。\&
偶尔修仙者试图行善,积攒功德,以得道成仙。
但禾瑛仙子是仙堕凡,需要这么多功德做什么?
祁朝也赞同。
几人正儿八紧地参观了道观,听一老道在正殿授予百姓正道。
\&所谓诚心向善,则声达天听,心存善念,则来世积福。\&
\&此生应当摒弃恶意,与人为善,则为人清正,一生平安。\&
众人坐在一旁的雅座,正烹着几壶清茶,火舌舔舐炉身,水声咕嘟咕嘟直响。
长指抄过茶壶,斟了几杯茶。
袅袅茶烟背后,是容珩的眨动的眼眸。
鸣栖接了他一杯茶,看他一副耐心细致倾听的模样,仿佛是真的来此,感化净心。
她又看了眼身旁一桌的容时,用眼神问:今日前来到底为何?
容时饮了一杯茶,小声道:“我们都想了解赤莲圣女在百姓之间的盛名到底如何,这才相约前来一看。”
哦!
她想到圣上那一句,若是不能为己用,便杀之。
大概,这几位皇子都是来打探虚实,衡量收编圣女的可能性有多少。
讲经授业时光冗长,正殿之中,跪着满堂的男女老少,皆是一脸虔诚,听到要紧之处,更是泪眼婆娑。
对此最崩溃的就是祁朝。
她坐在鸣栖身旁,一张脸垂下,简直快碎了。
祁朝这等学渣,百年前在十二天上逃课还来不及。
如今,坐到了道观里,还要听再听一遍伦理教义,她简直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了。
其他人各怀鬼胎,只有她在正殿里睡得心安理得。
呼吸声绵长均匀,引得雅座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祁朝,目光之中有震惊,有错愕,有无语。
鸣栖轻咳一声,离开祁朝远了一些,表示自己跟她不熟。
“不知礼数!\&
四公主收敛了很多,不过有时候还是看鸣栖不顺眼,但也只敢小声地说。
要是平常她早就跳起来,指桑骂槐了。
忽然!
正殿之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你这圣女分明就是假的,什么救苦救难,都是诓骗人钱财的招数,骗人的吧!”
百姓听不得有人污蔑圣女,一个个拔地而起议论纷纷。
\&哪里来的粗俗野蛮人,竟然在赤莲道观撒野,还不快滚出去!\&
男人一身酒气,蒸得整张脸通红,肌肉横发,倒是个壮汉,任凭人也推不动,他哈哈大笑,\&这个圣女,一来我们西禹城,整个城的人都信她信的跟什么似的,还花了这么多钱修什么金身。\&
\&一天到晚,只知道躲在道观里讲讲经,这钱怎么这么好赚!\&
“我看就是来骗人的,偏生你们都信她是什么圣女,一个个信得跟什么似的。”
雅座之中,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吸引了目光。
\&醉醺醺的模样,像是个耍酒疯的。\&容时判断。
四皇子走到雅间的栏杆处,一脸担忧,立刻提出:“如此胡闹,还不快派人下去,将那闹事的人拖出去!”
说罢,他给侍卫们试了个颜色。
\&等等\&
侍卫们脚步一顿。
容珩放下茶碗,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不紧不慢,抬了抬手,示意别动。
他抬起眼睛,“先看看情况。\&
正殿,那人还在叫嚣,“叫你们圣女出来!\&
百姓纷纷怒气,指责这个男人胡闹。
拨开众人,圣女莲步微动,自屋后而来,她一身白衣,温润柔和,却似雨后露珠,让人为之一动。
“我来了,你有何话要说。”
醉酒的男人来回打量她,看着眼前美貌女子,竟然忍不住笑起来。
他浑身紧绷,贪婪地盯着圣女的脸和胸,“哟,圣女,这副模样,跟花楼里最红的姑娘差不多。”
\&不知道圣女脱了衣服可还是这幅冷清的模样?\&
\&一夜值几个钱?\&
一句话说得禾瑛仙子冷了脸色,她捏紧了双拳。
不知是不是错觉,浑身竟然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