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道：“办公室的事，你都放一放。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你专心办你的事情，那些风言风语，不要在意。”
风言风语？
李玉峰讶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到一边。
市政府这边，就算有些风言风语，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只要郑令红还信他，那就不要紧。
不过，李玉峰还是想问问是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科长，我就是‘小卡拉米’一个，能有什么风言风语？”
徐宏道：“还不是你那个案子的事情！行了，也没什么，警方都没说话，他们也就是乱嚼舌根子。”
案子一天不结，谣言一天不止。
没办法，政府办人员多，是非也多。
徐宏又道：“也有可能是：周二给你报了晋升提级的原因。”
什么晋升提级？
李玉峰一愣，看向徐宏。
徐宏抽了一口烟，解释道：“你呢，不是硕士学历吗？原本，两办也有不成文的规定。硕士学历的人才，是从副科级起用。后来政府也在缩编，你进来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级别就一直定在了科员上头。这周咱们办公室这边，开始提报符合职级晋升条件的人员。行政科里就报了你的资料。报是报了，往年做初核预审都会刷下来不少人，办公室这边也是僧多粥少。所以，我也没想着和你说。可能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了，所以风言风语才又多了起来。”
李玉峰恍然。
每每碰到人事调整的关节，单位里就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邪风在吹。
上不去的人，巴不得能把，能上去的人给拉下来。
能上去的人，也巴不得能踩人几脚，少几个竞争对手。
饭就一碗。
谁先吃上了，别人就没得吃。
下一碗饭端上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到了哪年哪月。
不争，就只能等死。
所以，就算你人没有毛病，也要被人用放大镜，挑出毛病来。
何况李玉峰身上还是有很多骨头可以挑的。
李玉峰道：“初核是要过丁主任那一关吧？”
眯了眯眼，徐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徐宏自己分析，李玉峰根本不可能过得了丁茂山那一关，所以他也就没想提这件事。
而且，他明知道李玉峰可能过不去，还提了李玉峰晋升的资格。
其实也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这相当于是在丁茂山的面前，和李玉峰做了一个绑定。
他现在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给李玉峰听，其实也是在暗示李玉峰。
为了你，我可是把自家的前途，都搭上去了啊。
李玉峰目前还没有往徐宏的用心上去想。
李玉峰的想法是：丁茂山敢卡自己吗？
徐宏看李玉峰的脸色变幻不定，摆了摆手道：“办公室这一块，还是丁主任掌总。人家都说，办公室主任是市政府的‘二把手’，这是丁主任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职权范围之内的意思是，如果丁茂山做了决定，郑市长都不好强压。
除非是郑市长提前给丁茂山打个招呼。
可，这是不可能的。
市长不会做这么被动的决定。
不然，威信何在！
李玉峰笑道：“还是要感谢科长，多少是个机会！能不能成，看领导怎么考量呗。咱反正做好手头的事情就好。”
和徐宏又抽了一支烟，说了会闲话，李玉峰才从办公室出来。
李玉峰车上还留了给郑市长的礼盒，于是发信息给程知秋。
‘我在停车场，你给开一下你的车后备箱，给你送礼了。’
程知秋走到窗边，从楼上往楼下的停车场看去。
看到李玉峰站在自己的车边，手里还提着礼盒。
程知秋把窗子推开，按了一下车钥匙的解锁。
‘什么东西啊？’
李玉峰把东西放进去。
‘从深市寄来的特产，吃的，乳鸽。你看领导喜不喜欢吃，不喜欢你就留着吧。’
程知秋道：‘弄半天，不是给我的啊！’
李玉峰回复道：‘想吃你就吃呗。你能吃得了那么多啊！领导忙不忙，我上去？’
程知秋道：‘晚点吧，我给你通知！’
李玉峰道：‘那我先去一趟丁茂山那里！’
程知秋道：‘去他那里做什么？’
李玉峰道：‘你算是白瞎了。晋升提级考核，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给我上点心啊！徐宏也是藏着掖着，我到今天才知道，他报了我的名字。早知道，我还不早早的使劲啊。’
程知秋道：‘徐宏报了你？你才进来一年都不到吧？’
李玉峰懒得和程知秋说了，回复道：‘学历也是可以晋升的。行了，不说了，我先找丁茂山，回头再和你说。’
李玉峰走回自己车上，又拿了一盒八珍礼盒。
又从后备箱底板下面，把藏着的资料翻出来。
里头有几张丁茂山的‘艺术照’。
稍稍准备了一下，才往楼上丁茂山办公室走去。
其实丁茂山在政府办现在有点儿难熬。
市委办那边，邓园是市委秘书长和市委办公室主任一肩挑，还是常委。
到了市政府这边，丁茂山头上还有一个市政府秘书长詹敬业。
按理说詹敬业是直接对接郑市长的。
丁茂山在职能上，更多偏向于对接常务副市长。
当然，也不排除强势的办公室主任，会积极的向市长靠拢。
丁茂山现在就是这样，三天两头跑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若要说詹敬业心里头，没有点儿别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办公室主任又天然与市长的距离更近。
接触的机会更多。
这就造成了，很多人会把市政府的办公室主任当成‘二把手’！
丁茂山难熬的原因是：他不是郑令红提拔起来的办公室主任。
二把手之所以能成为二把手，是因为有一把手支持。
这就是丁茂山为什么极力要向郑令红靠拢的原因。
李玉峰之前，并不太关心这些八卦。
只是隐约知道，丁茂山和詹敬业关系可能不太好。
无论如何，丁茂山要想再往前一步，就只能顶掉詹敬业的位置。
而詹敬业只怕也想效仿邓园一样，在市政府这边一肩挑。
这些心思，外人肯定看不透。
当事人，哪怕就是背后捅刀子。
至少大家表面上，还都是一团的和气的。
“哟，卢秘书，你好！”
卢进是丁茂山的秘书，年纪比较轻，和李玉峰一起考公进来的。
被丁茂山从秘书科挑过来做了专职秘书。
李玉峰因为多读了几年书，才参加的考公，所以年纪上比卢进要大一些。
卢进看李玉峰进来，脸有点儿冷，看了看李玉峰手上提着的东西，皱了皱了眉道：“啧，小李，你这干嘛？”
卢进对李玉峰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
也是！
市政府办公室这么多人，哪个不巴结他卢进。
一年半载下来，卢进早就养出了一些威风。
李玉峰笑呵呵地道：“哦，这个啊！这是深市特产，朋友寄来的，给主任送来尝尝鲜。”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卢进在市政府办公室也算是出了名的难说话。
以前，李玉峰也不可能上门。
平时和卢进也没什么交集。
上一次打交道，还是同批考进市政府的时候，大家一起聚了个餐。
那时也就是彼此认识了一下。
留个香火情。
以后，谁要是发达了，给关照一下。
那时，卢进还是很客气有礼的。
权力，有时候，还真是春药。
稍一刺激，就会膨胀起来。
卢进又咂了一下嘴道：“你搞什么，大白天的还搞这一套。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主任呢。都像你这样，我这办公室直接拿一本礼薄，摆席收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