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神秘腰牌
作者:轮台猕猴桃   天地台最新章节     
    松烟邑商贾云集,距离北境尚有一段距离,谢陈对这场影响极大的风波并不知情,他每日迎来送往,在店铺内两脚不沾地。

    自从按照苏老板建议,更换招牌后,生意日渐兴隆,他更是将隔壁茶庄老板视为先师,每日跑过去交流心得,乐此不疲。

    清晨,大日初升,三人一鸟照例给火净送来的武财神牌位敬香祈福,香烟袅袅,在空中久久不散。

    “感谢百木大师,感谢薛明儿,感谢送我财源的外地客商……”谢陈咧着大嘴,一边招呼乌鸦打开店门,一边督促张大眼归置货品、打扫货架,还扭头提醒曲涛摆好账簿,将这段时日赚取的萤金全部腾放在猿猴印章中,他一会要去找吴家二爷再次打造储物器,不然,钱多的没处放了!

    大黑鸟嘟囔道:“就这些事,让你吵闹的所有人不得片闲,自己却在那里品茶!”

    谢陈大怒,“我在品读老苏说经,不如此,买卖能好起来?”

    乌鸦张嘴就要反驳,突然发现店门外走来一个邋遢老乞丐,身上衣服沾满污垢,比自己还黑,嘎了一声,“讨饭的,不要过来!”

    谢陈跳到门口,将大黑鸟推开,“苏老板说过,丐者是财,这是咱福缘财运兴旺的好兆头,你怎能赶走?”

    他笑容可掬,自认为无比和善,站在老乞丐身前,一手轻提袖袍,不着痕迹地将来人引向店门侧边的墙角下,墙上悬挂着薛明儿送来的题词,‘鸦三掌柜脸黑心善,小店物美价廉’,在最显眼处。下方有几张木椅,是专为行人准备的。

    不料,老乞丐猛地挣脱开,头发上有几条枯黄草茎抖落,大叫道:“你心黑手黑,休要害我!”

    谢陈笑容凝滞,“老先生此话何讲?”

    “我要吃酒!”

    他好似宿醉未醒,说话时带着浓重酒气,将谢陈熏得直皱眉,年轻掌柜拍了拍乌鸦肩膀,顺手把刚才从老乞丐衣袍上沾染的污垢抹干净,“去,把大眼兄的私藏搬出来一坛。”

    大黑鸟口鼻中全是老人身上散发的恶臭,边拿酒边嘀咕道:“老家伙都快入土了,还痴迷这些许佳酿,小心咯噔一下,喝过去了!”

    老乞丐好似没听到,伸出那只乌黑干瘦的大手,颤颤巍巍接过酒坛时,脚下一个踉跄,撞在乌鸦身上,大黑鸟惨呼一声,摔了个脚朝天。

    “好大的力气!”

    乌鸦吃痛,却也震惊。

    老人咕咚咕咚咽下几口烈酒,心思只在酒液中。

    谢陈指着大黑鸟笑道:“你先咯噔一下摔过去了,祸从口出,以后小心那张乌鸦嘴。去,再给老人家炒制几道下酒菜,大早上干喝寡酒,身子骨要被刮伤。”

    “真把他当财神了?我不去!”乌鸦愤怒地回了一句。

    谢陈扬起手,大黑鸟一溜烟跑没影了。

    “老先生你要去哪里?小店刚开门,尚未整备,小心被绊倒!”谢陈见老乞丐走向店铺,一手提酒坛,不由得快步跟上,想要将他拽到墙角。

    “你嫌弃老夫脏污,不愿让我进门?”老乞丐声音低沉,眼睛隐藏在披散的头发后,看不清真颜。

    谢陈陪笑道:“哪里有这般想法,你愿进去就进。”

    老乞丐也来了性子,走向墙角木椅,“你让进,我偏不去,我饿了,拿饭来!”

    张大眼正在屋内忙着将地上散落的货品摆上展台,闻言怒道:“一个讨饭的乞丐,如此蛮横,没有!”

    谢陈忙安抚道:“老先生不要动怒,我去为你炒几个小菜。”

    经过柜台时,曲涛抱怨道:“生意刚有好转,你将他留在门外,满身脏污,不知要劝退多少外乡客人。”

    谢陈顿了顿,道:“不知为何,见到这类艰苦人,我总是于心不忍,不愿过多苛责。”

    “滥发善心!”曲涛低声嘟囔一句,趴在桌案上核对账簿。

    等到后院烟气滋啦,菜香飘出,谢陈端出两盘菜肴,再次经过柜台时,笑着对曲涛说道:“我想了想,似乎不是善心,可能与我以前的经历有关,不忍看他人受苦。”

    曲涛抬起头,看到谢陈已经走出门外。

    一碟熏肉炒笋,一盘嫩绿菜苗,谢陈还煮了大碗面,一同请老乞丐进食。

    “我去吴家铁铺,老先生愿意待着就让他停留,不要驱赶。”

    谢陈交代几句,带起猿猴印章,内部装满萤金,他要去再打造一枚储物器。等奔上三楼,与吴家二爷问好,那个黑脸老人皮笑肉不笑,“鸦三,你行啊,厚颜无耻收礼金,名声扫落一地,没想到还能借着我吴家招牌再度活过来!”

    谢陈心虚,“二爷教训极是,我时常羞愧难眠,所以前来致歉。”

    “羞愧?不见得吧,听你养的那只乌鸡吵闹,半个松烟邑都知道了,老谢山货铺迟早要第三次开业?”

    谢陈大吃一惊,“那张乌鸦嘴,怎么平白造谣!”

    吴老二笑眯眯道:“等第三次开业时,提前通知,老头子我给你准备一份厚礼。”

    谢陈已经无地自容了,脸比一楼的炉火还要通红,“二爷不要折煞小子……”

    “没事就去吧,好好筹备三次庆典。”吴老二挥手,下了逐客令。

    谢陈心情郁闷,走下木梯,“死鸟,在外乱说,回去后拔光你鸟毛!”

    范展迎上前来,“鸦三掌柜,与二爷发生了不愉快吗?”

    谢陈摇头,范展笑道:“二爷他嘴硬心软,对你二次开业有不满,但心底里是欣赏你这一手绝地重生的本领,多次与我们说过,要向你请教生意之道。”

    “算了,不说这些,”谢陈现在听到开业两字就头疼,岔开了话题,“我想打造一个储物器,这里面的萤金你看着安排。”

    范展结过猿猴印章,神识一扫,发现里面摆满了各色金铢,调侃道:“自己做买卖到底是挣钱,像我,不吃不喝攒下这些萤金,不知要多少年。”

    谢陈笑着与他打趣几句,很快,范展就安排好了一应事物,将储物器图纸与谢陈对过,是一枚巴掌大的黄葫芦,内部能有两米多的空间,中规中矩,但售价不菲,将近五千金。

    “鸦掌柜,确认无误,匠师就开始打造,半个月后出成品。”范展将他送出门外,笑着告别。

    等谢陈返回店铺,已经是中午,透过大门,发现店内有五六个顾客,张大眼忙着接待,乌鸦不知去向。

    “早上的老先生哪里去了?”谢陈问向曲涛。账房先生头也不抬,“你走后不久,他就醉醺醺离去了,还留下两样东西。”

    谢陈来了兴趣,“什么物什?”

    曲涛指了指后院石桌,“喏,一团黑泥,我们嫌臭,扔在那里了,你有兴致自己去看看。”

    谢陈不由得皱眉,“还有呢?”

    “老家伙疯疯癫癫,说吃了你一顿酒菜,就还你一礼。但咱家店铺不让进门,所以这第二件东西,他也放在自己家中,让你到时自己去李禁雄师门的破道观中找寻。”

    “李禁雄?”谢陈心中惊诧,忙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自称是李禁雄今日之前的师尊,除此之外,再无别话。”

    谢陈冲到后院,拿起那团黑泥,思绪飘远,他眼前浮现出水帝宫前那个身穿破旧蓝袄的穷酸少年,为不能参赛而忧虑,小声啜泣。

    直到现在,他唯一对李禁雄的印象也只愿停留在此,至于少年还金断义的那一幕,是万万不肯回想。

    “老乞丐是他师尊……”谢陈唏嘘不已,“可是听那话中意思,好像双方已经断绝关系,是,我的缘故吗?”

    他内心颤动,李禁雄固然可恨,不分敌仇,向恶人俯首,但有时细想之下,少年一生枯寂,面对昊霖宗和无启城压迫,做出这种选择,也是常情,老乞丐将他丢弃,日后孤苦,又是何等凄凉?

    而老乞丐能找到这里,显然是知晓一切,应该是术法参天的隐士高人,他似乎是有意磨砺李禁雄,将他送入最污浊的泥水中,在苦苦挣扎中观察其内心。

    “现在看来,他当时如果迫于压力,对昊霖宗暂时妥协倒也没什么,只是心性也发生了变化,对我生出真正的恨意,这应该是老乞丐对他彻底失望的原因,难堪大用。”谢陈默默思索,他推断出了真相。

    忽然,他紧张起来,“当时我与李禁雄的相遇,是不是老乞丐在背后安排?”这让人惊悚,世间相遇,多有偶然,可一旦掺杂上那些世外高人的身影,就不能简单以缘分二字决断,“昊霖宗对他的逼迫,或许也是其师尊暗中引导,就是想在绝境中看清楚李禁雄心境……”

    谢陈吐出一口气,不再深思,高人自有出尘法,不可妄语,这是李禁雄自己的因果,他无能为力,更何况,两人的过往,也注定无法回到过去。

    “这团黑泥,是什么东西?”

    他一手捂住口鼻,实在是气味熏人,跑到角落井口旁,伸手召出大量清水,对着黑泥冲洗。这一番清洗,就是半个时辰,院内淌满一层黑水,没过脚背,散发出难闻的刺鼻味道。

    “多少年没洗过了!”谢陈暗自心惊,也不住发笑,谁能想到,出尘的高人性情古怪,实乃少见。

    终于褪去一身污垢,手中的物件现出原型,是一块银亮色的腰牌,看不出材质,上面光滑无字,只在两条侧边有简单几束云纹,老乞丐一无交代,二不留字,谢陈看着腰牌,满头雾水,想不出其用途。

    “先收下再说。”

    至于曲涛代转的第二样东西,需到李禁雄师门寻找,他现在是不做打算。

    “我在北境遍地死敌,连临江城欠款都不敢取,还敢招摇?”

    老乞丐的出现并未引发太大波动,店铺如常。自从更换招牌后,客流大增,生意自然水涨船高,每日赚取萤金,谢陈每晚最大的快乐就是将所有金铢摆满后院,与众人在灵气雾霭中喝酒。

    一个月很快过去,暑气更盛,行人眼见得少了,只在清晨与傍晚,会多一些。

    深夜,店铺大门紧闭,张大眼、曲涛、大黑鸟站为一排,紧张而期待,今日是月底,山货铺营业至今,第一次分发例钱,由不得他们不兴奋。

    谢陈来回走动几圈,将嗓子咳了又咳,这才开口说道:“老谢山货铺,承蒙各位出力,日渐好转,愈发昌盛,我们要戒骄戒躁,继续保持!”

    三人齐声附和,乌鸦催促一声,“赶快发钱!”

    谢陈瞪了它一眼,“明年就去扁柳镇开分店!”

    三人振臂高呼,张大眼搓着手,双眼放光,“掌柜的,不要磨蹭,我要攒钱娶媳妇呢。”

    “对,不说我倒忘了,”谢陈再次喊口号,“你们努力赚钱,争取后年给二掌柜娶一房清新靓丽的母乌鸦做新娘,它要开枝散叶,压力很大!”

    大黑鸟咬牙大吼,“滚蛋!”

    曲涛已经等不及了,抢过谢陈手中的账簿,开始念了出来,“榴月共收大小金铢七万六千余,折合三成足色萤金是两万一千铢,留一万金进货备料,一万一千金按红利分发。”

    张大眼难掩兴奋,谢陈曾承诺,他和曲涛可以各自分得一成例钱,按眼下业绩,就是一千一百金的入账,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大黑鸟鼻孔内嗤了一声,“不算多,但终归是见着钱了,是好事。”它将分得三千三百金。

    谢陈让曲涛把各自的红利分好,并在猿猴印章中留出一万萤金归公,他掌心喷薄出白色光芒,地上一大堆属于自己的萤金已经进入道基空间内。

    曲涛问道:“掌柜的,你怎么不开心?”

    谢陈苦笑摇头,“这些钱,太少,照此下去,至少十个月才能攒够我破境所需,太慢。”

    “这么多?”张大眼和曲涛同时震惊,谢陈破境需要三万萤金,这些能量,足够十几名寻常翠仪境修士突破到后期。

    “不止,我需要的是十成足量萤金,这些品质,还需更多……”谢陈的话让他们沉默。

    张大眼叹息道:“难怪你以翠仪中期修为就能力压我等,这资质,实属变态!”

    “怪胎!”曲涛轻笑。

    大黑鸟劝慰道:“生意刚起步,也许接下来的时日会更好,不要思虑太多。”

    谢陈也只能就这般走下去。

    可是,又一个月过去,曲涛盘账时发现,与上月相比,并未有太大的增长。

    “共计两万两千金……”

    这个业绩,已经足够惊人,但远逊于谢陈的目标,他心急难耐,“七府联赛再有不到一年就要开启,不能突破,我如何参加?”

    但任他如何急躁,想出各种办法推销,甚至摆出流动摊点,去到庙山街售卖,也是收效甚微。

    曲涛再次盘账时,也开始丧气,“业绩反倒下降了,一万九千金。”

    谢陈惊醒,“这样下去不行,我的大事容不得耽搁,必须想办法!”

    大黑鸟没好气道:“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除非降价,但那样赚钱并不会增多。”

    张大眼跃跃欲试,“在扁柳镇开分店呢?”

    曲涛当即泼下冷水,“货源就那么多,开分店后供不上原料,行不通!”

    几个人商议很久,也理不出个头绪。

    谢陈怅然起身,走向隔壁茶庄。

    乌鸦嘎了一声,“又去找苏老板了,他那里真有秘法吗?”

    “我没有通天计,但能为你提供类似案例。”苏老板面对谢陈这个头号拥趸,笑容满面,“你的山货店,在松烟邑已经做到了同类中的顶峰,不可能再有大的突破!”

    他语出惊人,谢陈身体一震,忙问道:“这是何意?”

    苏老板饮下一口茶水,缓缓说道:“我曾见过不止一家店铺,无论是书斋、还是酒楼、茶坊,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一旦站稳脚跟,就会迎来一个漫长的平稳期,这期间,客流偶有起伏,但业绩始终如一,并不会出现跨越式增长。不管商家做出什么手段,也往往无功而返,甚至,还会导致店铺倒闭!”

    谢陈听得入迷,请苏老板继续讲下去。

    “背后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我观察之后,发现能突破这个瓶颈的商户皆具备一个特点,那就是变!”

    “变,具体怎么解释?”谢陈恭敬道。

    苏老板微微一笑,“如转变店铺位置、更改售卖货品、更换主管人员,等,不一而足,这一字没有定势,亦无定形,全看你自己领悟。”

    谢陈若有所思。

    “变亦是我最近得出的第四字真言,其中道理万千,不足以说尽。运用之时,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势而异。总之,讲究灵活,不受拘束与制约,才能跳出原有的视角与局限,站在全新的层次上,去重新审视,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正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变字真义即与水似,求因势利导,不拘一格,你这般年少聪慧,正是图变的大好契机!”

    苏老板一通说道,云里雾里,玄之又玄,若是让大黑鸟和张大眼他们听到,只会嗤之以鼻,可谢陈却如获至宝,他走回了山货铺子。

    “你在想什么?”大黑鸟问道。

    谢陈已经想入迷了,“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