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术室的沈北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依旧在配合装死,心里不断盘算着今天的行动有没有什么漏洞。
至少沈北倒是觉得他演技不错,特高课的特务们对自己应该不会起疑。
随后,他便盘算着怎么干掉任田。
这里的监视果然如站长所言,布满了明暗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自己进了医院的大楼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守卫的士兵大多集中在楼外面,楼里面的卫兵反而不多。
沈北打算先花一两天的时间摸清楚他们交接班的时间,再做定夺。
至于如何干掉任田,沈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能见血,不能发出声响,这是刺杀的两个基本前提。
一旦用利器让任田生了天,飞溅的血液很容易沾染到身上,一旦被发现将会相当麻烦。
至于不会发出声响,这就很简单理解了。
还有就是,整个医院如今除了沈北,也就只有任田一名病号了。
刺杀完成后,不暴露才是整个环节里面最难的。
综合来想,沈北选择了利用针筒向任田老鬼子注射空气,让其死亡。
既不见血,又没声响,就连替罪羊都找好了。
那就是负责照看任田的所有医护。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随身携带针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也算是没办法的事情,死几十个人总好过让任田研发出来新式炮弹。
那时候死的人可能就是几十万。
这些医护没血性,沈北帮他们有血性。
沈北理解他们的苦衷,他们有家人,他们也不想死之类的理由,这是一道标准的电车难题。
这种问题一千年前没有答案,一千年后也不会有答案。
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答案就是什么。
沈北则选择了大多数人。
或许是和站长待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沈北想到了后果,他的心底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他只需要贯彻一句话就够了。
驱除鞑虏,复我江山。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这件事情风雨欲来了。
日本人在枪托上搜集到了完整的指纹,正在根据以此为线索倒查。
指纹自然已经设计好了,是淞沪保安团的一个上尉营副的。
刺杀那天晚上,沈北还特意让王福泉发动组织的关系,将营副约了出去喝酒。
为了坐实证据,和他喝酒的那个人当夜就潜逃出了松沪城。
这下,死无对证。
管你是不是刺客,反正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倒也算对得起他那身狗皮。
而且,特高课和军情处的审讯室大差不差,宗旨都是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汉奸都是个顶个的软骨头,不用上刑,光是见了刑具就把有的没的全说了。
同时,由于他确实没干过这件事,被刑讯逼供之后就会屈打成招,胡乱的编造情报以求减轻刑罚。
那时,说不定还会被他胡乱攀咬出来一堆汉奸,来个大杂烩。
他要是真的这么干,倒还算是抗日了。
想到这,苏明哲的心情瞬间大好。
一如他所料,事情果然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苏明哲没想到的是,还多了个额外环节——调查事情泄露者。
但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自己现在是“日本人”,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
“AUV,太君,您有什么事?”
崔俊山一改之前和下属趾高气扬的样子,看见日本人一脸谄媚。
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看着倒有些吓人。
一旁的胖翻译对他说道:
“你就是崔俊山?”
“是我,是我,白翻译,太君有什么事吗?”
白翻译像看着死人的眼光看向崔俊山。
接着,扭头对日本军官说道:
“太君,他就是崔俊山,他刚才承认自己是刺客了。”
“吆西。”
听到白翻译这么说,日本军官还是有些诧异的。
这个刺客这么有种,不想着逃跑还等着自己带人来抓?
是想以死明志吗?
愚蠢的想法,希望进了特高课的审讯室他别后悔。
虽然他也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白翻译乱翻译。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赶紧交差。
日本军官戴着白手套的手高高扬起,随后用力一挥。
其身后两名士兵几步上前,一左一右地紧紧架住崔俊山的双臂。
崔俊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往外拖拽。
他的双眼因惊恐而瞪大,尽管他的脑海中如同乱麻一般,完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从这阵仗以及日本军官那冰冷的眼神中,他只知道大事不妙。
他的双腿在慌乱中有些发软,几乎是被士兵半拖着前行,而他的嘴里则不停地高呼着“冤枉冤枉”。
不过这话也只有白翻译能听得懂。
但白翻译显然不想翻译。
就在即将走出军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保安团团长王相宁。
这个王相宁算是高材生了,曾经就读于日本陆军士官学院,妥妥的亲日派。
日本人占领了淞沪后,他比死了亲娘还开心。
卖祖求荣,得了个上校军衔。
他看见自己的下属被日本人带走,连忙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说道:
“太君,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位读过日本学校的团长,日本军官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开口回答道:
“这个人是前天刺杀案的凶手,经过指纹比对,已经确认。
而且就在刚才,刺客已经亲口承认这是他干的。”
亲口承认?
王相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白翻译。
白翻译则有些心虚,不与王团长对视。
日本军官还急着交差,用仅剩的耐心说道:
“王团长,你想要保他?”
听见这话,王相宁连连摆手,后退了半步,正好将军营的出口让了出来。
属于是战术走位了。
他一脸正色,面容严肃的说道:
“刺客就应该严惩,我们保安团绝不姑息任何刺客。
还有,我根本不认识他,说不定是哪混进来的奸细。”
听到王团长并不是相阻拦,日本军官面色舒缓了些。
接着,就带着人将“刺客”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