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书微从顺从地闭眼，到单手推搡裴祈淮的胸口——另一手他们还牵着，他不依，像个猛兽一样掠夺她口腔里的空气。

    等硝烟熄灭，向书微面泛桃红，唇也红润异常，他们的手不知何时变成十指紧扣，而她从跪坐着，变成了背抵在沙发上。

    裴祈淮附在向书微身体的上方，把她的视野里的亮度调低，但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眸如火烧。如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向书微的视线都不敢往裴祈淮的那处偏一点，生怕给他什么不该有的暗示。

    裴祈淮也不止眼神火热，两人紧扣的双手，向书微也感觉得到，从他掌心溢出的热汗，灼热得烫人。

    ……

    唇瓣已经没什么水分，向书微舔了舔唇，没忘几分钟前他们说的话，不太敢相信地再次确定，道：

    “你早就喜欢上我了，之前？”

    “是，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之前。”

    裴祈淮倏忽笑了一声，愉快短暂，像风晃动风铃的那一刹那，直击向书微的耳膜。

    “微微——”

    裴祈淮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的无奈更明显了点，眉梢仍聚拢着春光。

    “喜欢上你是件太容易的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我只是，花了很长时间考虑，和你在一起的以后。”

    “想我们该怎么样有一个可能的以后，本来是想，想清楚再答复你的，但跨年那天，我看见你一个人在那，我想——”

    “如果我为了保障我们还没到的未来，而忽视你现在的难过，那我就太本末倒置了。”

    “所以我选择在当时就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向书微眼皮颤动好几下，扭头，瞥向别处，喉咙被堵住。

    目之所及是熟悉又突然有点陌生起来的环境。明明是他家，可处处都有了她的痕迹。在她出现和没出现之前，有的东西，都已经在这了，他一直为她准备着。

    他做的永远比他说的多。

    向书微眼角猛的变得很酸，酸到她五感混淆，她的齿间都冒出酸味。下一秒，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就从向书微的眼底坠落。

    而下一秒，她又立刻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别哭。”

    “哭什么。”

    向书微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往下掉，双手抓着裴祈淮的衣服，头埋在他的胸口，哽咽得厉害。

    “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才老是拒绝我……”

    “但你想了那么多……原来你是正儿八经地在考虑怎么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想那么多啊……你干嘛想那么多啊……谈恋爱不是谈谈试试就好了嘛……你干嘛，你怎么，还考虑那么多，才答应我啊……”

    裴祈淮笑得无奈，摸了摸向书微的头，语气诚恳。

    “我不想随便地和你在一起，而且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就是一辈子。但确实想得太久了，让你等久了，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裴祈淮的这句对不起又气得向书微隔着衣服捏他腰上的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指责道：

    “你对不起什么？你对不起我什么？我要你为你认真谈恋爱的态度道歉？那更显得我是渣女了……”

    “而且我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我就是看你帅才想追你，才想跟你谈恋爱的……那这样比起来，显得我多肤浅……多不负责……”

    向书微说到后面几句，有点啜泣，裴祈淮一手拿纸，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裴祈淮内心挣扎两秒，脸色有一丝凝结，缓缓道：

    “你一开始，只是看我帅才想和我谈恋爱的？”

    向书微擦着眼泪，喉咙里一阵阵持续不停冒上的酸意，让她的脑子发胀，完全从心。

    “对啊……”

    “你真的很帅……”

    “我当时看你第一眼，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真的会有人完完全全地长成我理想型的模样……”

    “声音也好听，会的东西也多，很有能力……要不是他们说你天生就长这样的，我都以为这是一个完全针对我的诈骗局了……”

    “我当时真的完全被你这张脸迷倒了……”

    向书微说着说着，上气不接下气地直接哭起来，裴祈淮搂紧她，脑子里清晰地回放着向书微的真心话，扯起的唇角，万般无奈，又透露着纵容。

    他今天算是深刻地意识到了，要留住向书微，保养好他这张脸，比什么招都有效。

    ……

    向书微哭完，裴祈淮去做饭。向书微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擦着自己眼角的泪。

    哭完后，情绪消散的速度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向书微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一个圆滚滚的散发着热气的鸡蛋，落到了她的眼前，遮住她电视剧里的人物。

    向书微眉头一拧，不假思索地抬手，极为不乐意地就要把那个鸡蛋推开。裴祈淮温柔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敷一下，省得眼睛肿了难受。”

    这才刚刚和好没多久，裴祈淮说的话她还是要好好听的，还不能耍小性子。

    向书微恋恋不舍地再看一眼电视里男女主拥吻的画面，接过裴祈淮手中的鸡蛋，缓缓地遮在自己的左眼前。

    还好人有两只眼——

    向书微脑中庆幸的念头刚升起，另一颗圆溜溜的散着热气的鸡蛋就挡在她的右眼前。

    向书微的嘴角立刻往下，两眼泪汪汪地抬头望向裴祈淮。

    他面不改色。似乎是合理分析的话语传进向书微的耳中，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发布着指令。

    “是点播的也不会看不到，但你的眼睛现在不敷，拖一拖可能就要难受了。”

    向书微眨眨眼，忍辱负重地接过另一个鸡蛋，盖在眼皮上。世界彻底完全漆黑，她的内心流泪满面。

    男女主的吻戏啊，她就这么活生生错过了。

    但是才和好没多久，她还不能和裴祈淮对着干，不利于感情和睦。

    ……

    向书微紧闭双眼，竖着耳朵，一边听电视剧里的台词，一边留意裴祈淮有没有走开。

    大概是在五六秒后，向书微就听到裴祈淮走开的脚步声，稳妥起见，向书微还是默数了30个数，才挪开鸡蛋，立马看到“卧室大床，男女主纠缠”的画面，脸上的笑容，几乎立刻要咧到天边。

    “微微——”

    向书微背脊一凉，缓慢又几分绝望地扭头，朝向声音来源处，裴祈淮只走出了三步的距离，双臂抱胸，眉头微挑地看着她。

    向书微咽了下口水，脖子后仰，靠在沙发上，一手一个鸡蛋往脸上放。她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裴祈淮并不给她机会。

    她的世界重新陷入一片漆黑，却把裴祈淮刻意拉长的语调听得一清二楚。

    “是吻戏新奇？还是，床戏？”

    “这么吸引你，连眼睛肿不肿都不在乎了，那晚上，多试试？好奇心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重了。”

    向书微无助地转了转脸上的鸡蛋，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鸡蛋，这鸡蛋的温度，还，还有点烫呢……”

    “是吗，跟什么比呢，你有碰过什么更烫的呢？”

    裴祈淮这种人，就算是耍流氓的时候，说的语气都能一本正经。

    怎么没有，她头一次被他那的温度吓到的时候，不是还没多想地说了一句“好烫”，他当时还笑了。这种事情，怎么会忘。

    向书微抿紧嘴，彻底安分，颇有节奏地揉起鸡蛋。

    ……

    向书微老老实实地敷了很久的鸡蛋，但吃完饭后，但当晚她还是得到了“多试试”的惩罚。

    “今晚一起睡？”

    在客厅里，向书微起身告别，说回答睡觉时，裴祈淮没有铺垫地提出这个建议。他问得正经又坦荡。

    向书微看看裴祈淮的脸色，微微思索，点了头就转身。裴祈淮的脚步随即响起，紧跟在她的身后。

    ……

    向书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裴祈淮已经躺在床上，占了一半的位置，露出两只光溜溜的手臂和三分之一的肉色胸肌。

    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貌似很专注地看着。在她走出来后，也没有立马把眼神放到她的身上。

    向书微想到自己浴袍下面的着装，有点羞愧，余光里瞥到还是在看杂志的裴祈淮，疑心他说的“一起睡”是不是只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意思。

    但她却已经火急火燎地把姜清璃之前寄给她的战袍穿上了，但貌似，某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向书微感觉此刻的自己有点儿尴尬。掀开被子的一角，向书微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没有靠近裴祈淮。他们中间近乎留了一个人的距离。

    向书微伸手关她那边的床头灯之前，背对着裴祈淮，道：

    “那，我先睡了，你要继续看就继续看吧，你那边的灯开着就好了，不会影响到我的……”

    啪嗒。

    向书微这边的床头灯关上，她整个人缩进被窝里，也不敢脱浴袍，更不敢正对裴祈淮的方向睡。

    哗啦、啪嗒。

    是书页快速翻动然后被合上的动静。随即身后的被单塌陷，男人的长臂一伸，就揽着她的腰，直接把她位移了一个人的距离。

    呼吸紧逼在她的后颈，滚烫、缠绵。

    “生我气了？”